郭先生心中也是酸涩。
小鱼儿这个他名义上的小舅子,在他心中就是当成亲生儿子去看待的。
不同于对待大林那种用严苛包裹的深沉的爱,而是那种捧在手心中,明晃晃的宠爱。
若是说对他存着一份溺爱都不过分。
他不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可是,却是让自己最能体会到那份简单的父子亲情的儿子。
就连,一些过分的撒泼,任性,在自己心中也被偏爱成可爱,活泼。
自己一直将他看作一个娇弱的孩子,却不知这个孩子如今已经“长大”了。并且还是那种最为残忍,毫无过度可言,一蹴而就,带着血腥味的成长。
一些阴暗于先生可以不说,或许能瞒过王妈妈、慧姐,可是却逃不过郭先生的眼睛。
绑架、手刃、染血,这样的巨变,那里是他一个孩子能承受住的。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可能沉睡一个多月。
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潜意识地休养,亦或是逃避。
望着怀中放肆哭泣的儿子,原本白净的皮子,也变得黝黑,用手安慰似地轻拍他的后背,可是,掌心中突兀的肩胛骨,以及一身凸起硌人的瘦骨,直让老父亲心疼地颤粟。
“没事儿了!”郭先生轻声安慰:“乖!没事儿了。”
他依旧是哭声不止。
哭了半晌之后,突然抬起红肿的眼眸,瞪了张小辫儿一眼:“你出去!”
被冲了一句的张小辫儿有些莫名:“为什么?”
“小辫儿出去!”郭先生也来帮腔。
没办法,张小辫儿只能跺着脚,气愤地迈着尽量大的步子,心气不顺地离开了。
瞧见张小辫儿离去的背影,小鱼儿仍旧是大声地嚎啕,像是将自己心中藏了两个月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一般。最后,哭到脱力了,只能靠着郭先生的肩头,小声啜泣。
郭先生见他的动静小了,低头问了一语:“饿了吗?”
他身上的伤早已经是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一直没有醒来,着实让人忧心。
如今,苏醒了,一个多月没有进食,只靠着输液维持身体营养,腹中估计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可是,小鱼儿却没有如郭先生预想的那般。闻言,他只是摇摇脑袋,变得沉默不语。
这样的反应显然有些不妙。
见状,郭先生便主动和他搭话:“你怕电影了吗?”
“嗯!”他微微颔首:“京叔儿有度量,看在熟人的份儿上,大胆启用了我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孩儿。”
“怎么突然想去拍电影了啊?”
他一怔而后变得沉默不语。
郭先生心中有些丧气,用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没事儿,爸爸不问了。”
郭先生的温柔,小心以及无限的包容,让他得了一份心安,渐渐将自己的压抑吐露出来。
“爸爸,我初到那片土地之时,对那里很有好感。”
“景色优美,人们质朴纯善,即使身处于战乱之地,心中依旧是保存着一份可贵的善良。”
“我一个不同肤色,人种的外国人,轻而易举地加入到一群孩子之中,与他们一起恣意踢球。他们心中没有设防这一说,就像我只是一个相处多年的熟人一样。”
“在战火弥漫之地,竟然能绽放出纯净,至善的人心,这是最为宝贵的人心……可是,为什么还有人忍心去破坏那一份干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