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被杨超越刺激的也好，或是给鼓足勇气的自己一个借口也罢，陈意涵去了程轩家，当然只在门口，手里意味不明地还抓了一瓶红酒。
果然是被那些厚脸皮的话蛊惑了，陈意涵鄙视了一下自己，然后随手把酒放在了电梯里。
只是三层的距离，电梯上行不过6秒钟的时间，其实他们的距离就是这么近，只是谁都没料到，如今两个人的心会隔得那么远。
视线平对着熟悉的门铃，谁也不知道在按下之后今晚会发生怎么样的故事，可能会败战而归，但应该很难凯旋高歌了。
陈意涵estelle陈意涵，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自说自话给自己打了这样消极的气，陈意涵飞快地按下门铃，在理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阻止自己的时候。这种紧张和迫切感根本无以言喻，陈意涵有点后悔把酒留在电梯里了，不然她现在还能来一口给自己壮壮胆。
所以开门的话，是二话不说扑上去给他一个吻？还是立刻鞠躬说对不起，请和我在一起？
门的里面已经能近得听到动静了，接着是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接着是一个不大的门缝，然后是熟悉的声线以及一只纤细的手。
程轩外卖给我就好，辛苦了。
大概是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门又被推开了些，而此刻的陈意涵已经忘却了呼吸，她直直地上去抓住了那只手，一瞬间的温软让人失神。
那个人一定受到了惊吓，因为陈意涵明显感受到了对方下意识的逃离，门被彻底地推开了，没有尖叫，当然也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有两个人各自压抑的呼吸声。
这种尴尬的感觉，大概能够媲美陈意涵在什么公众场合出了丑一样。她无地自容又强迫自己追随着程轩逃避的目光。
程轩你来干…唔…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门口接吻，事实上在过去那些日子里，没有什么事能够比得上各自忙碌奔波见到对方之后一个迫切的吻更美好了，他们往往就是在这样的门口，互相敞开胸怀，拥抱彼此，然后热吻。
但是确实也没有想过在这样的情景中也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并不厚道，陈意涵明白，但是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这样还能做什么才能够表达出自己压抑已久的疯狂，她也开始模糊了，当初自己选择离开程轩的初衷究竟是在爱他还是害他，那些所谓的动摇究竟值不值得。
程轩放开我。
短暂沉迷之后的清醒，程轩已经得到喘息并且把陈意涵推开，他在生气，而生气的原因太复杂了，一下子根本理不清。
轩妈程轩。
从家里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陈意涵惊了一跳，抬起头来，然而看到的人比预想中的还要让她害怕十倍，是程轩妈妈。
显然程妈妈也已经看到陈意涵了，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让陈意涵羞愧。
轩妈进来说话吧。
程轩很快地挣脱了桎梏，那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狗此时也迟疑着跑了过来，安慰似的跟随程轩的脚踪。
轩妈我不知道…
程妈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接着说道。
轩妈你们又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程轩……
轩妈需要我离开吗？
程轩我不知道她还会来找我，妈。
沉默了好一会儿，程妈妈叹了口气，兀自去厨房继续准备晚饭，而陈意涵程轩两个人相对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外卖送来了，饭做好了，三个人甚至一起吃了晚饭，但都没有人说话，最后程妈妈抱走了零，临走前说。
轩妈我带它去散步，三十分钟回来，你们自己说说吧，还有意涵，晚点先别走，我可能有点话要跟你说。
门被关上，陈意涵伸手想要去抓程轩的手。
程轩我妈刚走你就要这样吗？
程轩缩了缩。
陈意涵estelle我还是很想你。
陈意涵没有想到程轩会直接站起来走掉，她慌慌张张地起来，从后面拉住那个人的衣角。
程轩想什么，想和我回到从前，然后再落入那样放弃和不放弃的选择中，最终告诉我你的不得以吗？
程轩说这些话的时候，特别沉缓，像是一台老式的唱片机，在岁月的经磨中失去了某些活力与期待，疲惫感席卷而来，让陈意涵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这样既定的判词。
他的话一点都没有错，自己已经失去了被信任的资格，在过去的事件中，无论是怎么样的初衷，无论是保护还是不得已，都让这本就需要无限勇气去维持的感情摇摇欲坠。
程轩小孩，你很喜欢我这么叫你吧，你说我每次这么叫你的时候，你都能从里面听出被爱信任感觉，现在我还是这么叫你，你觉得我还配吗？
其实程轩想说的是，你还配吗？
陈意涵听出这样的意思了，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来反驳。
程轩你想说，爱人之间分分合合没什么吧，你想说，既然互相都爱着那么再给一次机会没什么吧，你想说...
程轩哽咽了。
程轩你想说，只要你迈出那么第一步我一定会原谅你吧，但是.....但是我从来对这些都不是乐观的人，我太害怕了，在我那么迫切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在我身边，而等我选择开始习惯你的离开时，你又出现在我的生活，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程轩挣扎着，推开了陈意涵。
程轩你要我怎么样？你说啊。
程轩怎么了。
程轩又哭又笑。
程轩你有勇气拉长了战线只为在大阪见我一面，你有勇气在那种尴尬到让人恨不得撕破脸皮的时候抓着我带你去宠物医院，你有勇气在被我冷暴力拒绝一个月跑到我家里拉我的手亲我的嘴，但是没有勇气给我一个承诺吗？
程轩急了，在这样的言语中她已经不大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这大概只能算是一种情绪发泄，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他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那些冷静、淡漠、无视、自欺欺人，在分别的时间里只会让他自己内疚。
陈意涵estelle承诺…
程轩如果你再也不会离开我，那你就过来抱住我。
一场博弈。
没有退路。
没有暗昧。
没有模糊不清的界限。
不再具有反复思考的时间。
因为时间并不能解救一切，它只负责让你在永无出头的思绪中越来越谨慎，越来越挫败。
陈意涵望着那个男人，只与自己三步之远，那个男人眉头舒展了，仿佛看淡了一切，仿佛把自己的所有交到她的手中，以及那无比隐忍的，不愿被看到的脆弱和爱意。
陈意涵突然发觉自己错了，那个为了顾全大局，那个在权衡中玩弄手段与敌人争锋相对的自己，才是这场爱情中最胆小的人。而她居然还一无所知沉浸在某种自以为是地勇敢与感动中，以为自己才是做出了最大牺牲的人。
义无反顾。
那个男人的怀抱，现在依旧义无反顾地为自己敞开了，而本应该期求原谅的她，其实并没有做出多少的努力，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原谅？
程轩为什么我还爱着你。
紧紧拥抱着彼此，陈意涵听着程轩这样轻轻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仅仅拥抱，不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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