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的钟声早已响过,霍格沃茨城堡沉入深沉的睡梦。格劳丽娅·塞尔温贴着冰冷的石墙移动,每一步都轻若羽毛。没有隐形衣的庇护,每个转角都可能藏着费尔奇或是洛丽丝夫人,每一幅肖像画都可能突然醒来发出警报。
“左转,避开那套会说话的盔甲。”汤姆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指引,“走西塔楼的侧梯,那里的画像都在打盹。”
格劳丽娅依言而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感觉自己像个赤裸的罪人,暴露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怀中那个用来盛放血液的水晶瓶沉甸甸的,仿佛装着她全部的道德与良知。
当她终于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侧门,踏入禁林边缘时,一股混合着腐殖质和魔法的气息扑面而来。月光在这里变得支离破碎,被交错的枝桠切割成诡异的形状。远处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嚎叫,让她不寒而栗。
“跟着我的指引走,丽娅。”汤姆的声音异常冷静,“禁林有自己的意志,但我知道它的秘密。”
他们避开马人常出没的小径,绕开蜘蛛聚集的洼地。格劳丽娅的袍子被带刺的藤蔓勾破,脸上也划出了细小的血痕。有一次,她差点踩进一片会发光的蘑菇圈,汤姆及时喝止了她。
“这些蘑菇会释放致幻孢子。”他解释道,“我年轻时在这里做过不少实验。”
格劳丽娅没有追问是什么实验。此刻的她像一只被线牵引的木偶,麻木地向前。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的景象忽然开阔。一片被月光完全笼罩的空地出现在眼前,中央有一汪泛着银光的清泉。
泉水边,一只独角兽正在低头饮水。
它的美丽让格劳丽娅瞬间窒息。月光在它雪白的皮毛上流淌,额前的独角宛如星辰碎片,散发着纯净的魔法光辉。当它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望向格劳丽娅时,她感觉自己灵魂最肮脏的角落都被照得无所遁形。
“就是现在!”汤姆的声音尖锐如刀,“动手!”
格劳丽娅的魔杖在手中颤抖。“我……我不能……”
“想想我们即将拥有的一切!永恒的生命,无尽的力量!”汤姆的声音带着蛊惑,“还是说你宁愿回到那个排斥你的世界,继续做个人人怜悯的孤女?”
这句话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她最深的恐惧。格劳丽娅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当她再次睁眼时,眼神已经变得空洞。
“昏昏倒地!”
咒语的光芒撕裂夜色,击中独角兽的侧腹。它发出一声凄婉的嘶鸣,那声音纯净得让人心碎。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下,银色的眼眸渐渐失去神采。
格劳丽娅踉跄着上前,跪在独角兽身边。她的手抖得厉害,试了三次才成功用变形咒将魔杖变成银刃。
当刀刃划破独角兽的前腿时,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闪烁着月光的血液缓缓流入水晶瓶。在接满的瞬间,格劳丽娅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左手传来。她低头,看见手背上浮现出一道银色的印记,像是被月光烙下的诅咒。
她仓促地用白鲜处理伤口,却不敢再看那双渐渐闭上的眼睛。抓起水晶瓶,她像逃离地狱般冲进密林。
回程比来时更加艰难。诅咒的印记灼烧着她的皮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有几次,她似乎听到马人的蹄声在不远处响起,不得不躲进树洞或是灌木丛中。
当她终于跌跌撞撞地回到城堡,溜进有求必应屋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汤姆的虚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实,几乎与真人无异。他注视着那瓶血液,眼中闪烁着狂喜的光芒。
“完美,我的丽娅。”他伸手虚抚水晶瓶,“现在,再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了。”
格劳丽娅瘫坐在地,怔怔地看着手背上的印记。那道银痕像是个永恒的提醒,记录着她今夜犯下的罪孽。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跟着我回来了。”她声音沙哑。
汤姆不以为意:“不过是禁林的小把戏。等我们完成融合,这些都不足为惧。”
第二天清晨,当格劳丽娅拖着疲惫的身躯出现在礼堂时,斯内普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旁。
“塞尔温小姐,”他声音低沉,“看来你昨晚睡得不太好。”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她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银痕,“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再无法回头。”
格劳丽娅下意识地用袖子遮住左手,匆匆走向拉文克劳长桌。她注意到哈利和赫敏正在不远处低声交谈,偶尔投来的目光中带着担忧与疑惑。
她独自坐在长桌末端,阳光透过彩窗照在她身上,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手背上的印记隐隐作痛,像是在无声地谴责着她的罪孽。
珍妮和几个格兰芬多女生说笑着从她身边经过,分享着从蜂蜜公爵买来的糖果。她们看了格劳丽娅一眼,笑容微微收敛,随即又继续谈笑风生,仿佛她只是个透明的存在。
格劳丽娅低头看着餐桌上的银制餐具,上面模糊地映出她苍白的脸。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
为了那份扭曲的爱,她不仅背叛了自己的良知,也永远地被光明世界放逐了。
而这条不归路,她才刚刚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