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德里克山谷的夏日,本该是宁静而明媚的。但塞尔温老宅却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岛,沉浸在一种与外界隔绝的沉寂里。
阳光透过积尘的窗玻璃,在古老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块,却驱不散屋内的阴冷。
格劳丽娅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父亲那间被封锁的书房里。阿卡索被严令禁止打扰,只能偶尔在门口放下食物,用那双网球般的大眼睛担忧地望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啪的一声消失。
书房内部已被悄然改造。
借助汤姆的知识,格劳丽娅布下了强大的屏蔽咒和混淆咒,确保内部的魔法波动不会外泄。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羊皮纸、干燥草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黑暗魔法的金属性气味。
“专注,丽娅。”汤姆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回响,清晰而冷静,如同一位最严苛的教授。“魔力并非蛮力,而是意志的延伸。你体内的力量源于我们共同的本质,它理应如臂使指。”
格劳丽娅盘膝坐在一个简单的魔法阵中央,闭着双眼,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正在尝试一种高阶的魔力引导术,旨在将她与汤姆融合后的、尚且有些驳杂不驯的黑暗魔力,锤炼得更加精纯和顺从。
她左手的黑色疤痕微微发热,像一道桥梁,连接着她的意识与隐藏在冠冕和日记本中的汤姆。
她能感觉到那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在她经脉中流转,起初如同奔腾的野马,带着破坏一切的冲动,但在她坚定的意志和汤姆的引导下,逐渐变得驯服,如同收归鞘中的利刃。
几周这样的练习下来,她对自身魔力的掌控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无声咒、无杖魔法的基础引导对她而言不再困难,甚至一些较为冷僻的黑魔法防御术,或者按汤姆的说法,是“更具效率的魔法应用”,她也能在谨慎的尝试下成功施展。
“很好。”汤姆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你的进步速度超乎预期。拉文克劳的领悟力,结合我们独有的力量源泉,果然不同凡响。”
格劳丽娅缓缓睁开眼,碧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某种沉淀下来的冷冽光泽。
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感受着体内平稳流淌的、如同暗流般的魔力。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她问,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有些单调。
“理论需要实践来巩固。”汤姆的意念指向书房角落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那里有一些……你父亲留下的‘收藏品’。或许可以用来测试你当前的能力极限。”
格劳丽娅走过去,用了一个精妙的开锁咒打开了柜门。里面并非金银财宝,而是一些散发着不祥波动的黑魔法物品:
一个会自动诅咒靠近者的银器,一面会映照出内心恐惧的镜子碎片,还有几本用古怪文字书写的、封面触手冰凉的笔记。
在汤姆的指导下,格劳丽娅开始小心翼翼地与这些物品“互动”。她学习如何化解上面的恶咒,如何抵御精神侵蚀,甚至如何反过来汲取上面残留的黑暗能量来补充自身——一种被汤姆称为“物尽其用”的高效做法。
这个过程并非没有风险。
有一次,在尝试解析一面诅咒镜时,她差点被其中涌出的绝望幻象吞噬,幸好汤姆强大的意志及时介入,如同一柄冰冷的利剑斩断了幻象的链接,才让她免于精神受损。
“记住这种感觉,”汤姆在她惊魂未定后告诫,“黑暗力量如同毒蛇,既能噬敌,亦能伤己。永远保持警惕,永远不要完全信任任何外物,除了我。”
除了魔法练习,汤姆也开始向她灌输他的理念,不再是单纯的情绪煽动,而是更为系统的、基于他多年研究和观察的“纯血统优越论”与“新世界秩序”的构想。
他引经据典,从魔法史的变迁到魔力量化的差异,试图从逻辑上说服她,巫师统治麻瓜是自然法则,建立一个由强大魔法和古老血脉主导的、秩序井然的世界是历史的必然。
格劳丽娅并非全盘接受。
拉文克劳的理性让她偶尔会提出质疑,比如关于麻瓜创造力的价值,或者强制统治可能带来的反抗。但汤姆总能以他犀利的逻辑和部分真实案例——比如麻瓜战争对魔法世界的波及,以及格劳丽娅·蒙哥马利之死,试图反驳或引导她的思路。
渐渐地,一些原本根植于她心中的、关于平等与正义的观念,开始在汤姆持续的影响和自身经历的催化下,悄然松动。
七月底的一个傍晚,一封由魔法部官方猫头鹰送来的信件打破了老宅的沉寂。信是《预言家日报》的订阅续费通知,随信附赠了一份近期报纸。
格劳丽娅本打算随手扔掉,但报纸头版下方的一则短讯引起了她的注意——或者说,引起了汤姆的注意。
“留意那则消息,丽娅。”汤姆的声音带着一丝兴趣。
短讯报道了魔法法律执行司对一起黑魔法物品非法交易案的突击检查,行动由傲罗办公室牵头。
报道语气平淡,但汤姆却从中读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魔法部开始加紧管控了……看来康奈利·福吉那个蠢货虽然不愿意相信黑魔王归来的事实,但下面的某些人,比如那位‘热心’的巴蒂·克劳奇,或者我们亲爱的斯内普教授汇报的某些‘异常’,还是引起了一些警觉。”汤姆冷静地分析,“这是个信号。魔法部这台生锈的机器开始因为压力而勉强转动了。这对我们既是限制,也是机会。混乱总是伴随着机遇。”
几天后,另一则更大的新闻占据了头版——魁地奇世界杯即将举行!
报纸上用夸张的字体渲染着这场盛事的空前规模,以及对爱尔兰和保加利亚队胜负的预测。
附带的图片上,成千上万的帐篷在魔法支起的场地上出现,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盛大的聚会……”汤姆的意念中透出一丝冰冷的嘲讽,“成千上万的巫师聚集在一起,沉浸在虚假的欢乐和体育激情中,警惕性会降到最低。完美的猎物场,不是吗?我敢打赌,某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对格劳丽娅说:“我们需要了解更多信息。丽娅,是时候出去走走了。去对角巷,听听人们的议论。封闭自己只会让我们变成聋子和瞎子。”
于是,在八月初一个闷热的下午,格劳丽娅再次踏上了对角巷布满鹅卵石的街道。
她穿着朴素的素色长袍,用兜帽稍稍遮掩了面容。巷子里比平时拥挤数倍,充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巫师,讨论着世界杯、球队和吉祥物,空气中弥漫着兴奋与期待。
她在人流中穿行,敏锐的耳朵捕捉着各种碎片信息:关于门票的稀缺,关于黑市上出现的赌博盘口,关于魔法部为了安全调动了大量傲罗……
在丽痕书店门口,她瞥见了赫敏·格兰杰和韦斯莱一家以及哈利在一起,他们抱着一大摞新书,脸上洋溢着对世界杯的憧憬。
格劳丽娅迅速隐入人群,没有上前打招呼。她看着他们,感觉像是观察着另一个世界的光影,鲜活,热闹,却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她在一家嘈杂的茶馆外停下,要了一杯冰镇南瓜汁。旁边一桌几个衣着考究的巫师正在高声谈论,言语间对魔法部此次世界杯的安保措施颇多不屑,认为“太过兴师动众”,“打扰了大家的兴致”。
“听到了吗?”汤姆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低语,“傲慢与轻慢。这就是所谓精英的常态。当灾难降临,他们将是第一批惊慌失措的羔羊。”
格劳丽娅默默喝着南瓜汁,冰凉的液体无法驱散她心中逐渐升起的一种预感——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魁地奇世界杯,这场看似纯粹的体育盛事,注定不会平静。
当她离开对角巷,再次回到寂静的塞尔温老宅时,夏日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手中多了一份最新的《预言家日报》,以及几本汤姆指定要的、关于古代如尼文和魔法契约的高级参考书。
暑假还在继续,但平静的表面下,暗流已然加速涌动。
格劳丽娅知道,她必须抓紧最后的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强,以应对汤姆所预言的、即将到来的“浑水”与“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