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外面风雨渐小,客栈中的旅客大多也累了,虽然无法在床上安睡,也可以蜷在墙角睡会儿,或相互依偎着休息,也有人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手臂就此睡着。
整个安渡老店都息了声,唯有马厩中的牲口时不时地打个响鼻;灯火也都灭了,只剩门口的灯笼是彻夜不息的。
突然,客栈大门被拍得“啪啪”直响,“开门,快开门。”门外来人扯着嗓子喊。
听声音,是粗旷大汉,还不只一个人。
值夜的店伙计连忙把门打开。走进来两个身穿皂衣背插角旗的官府信使。其中一人背上紧紧绑着个油布包裹。两人衣服上都有大片湿迹。想来虽然有蓑衣遮蔽,住雨天骑马送信,倒底还是个苦差。
借着伙计手中的灯笼,模模糊糊可以看见,他们背上角旗上绣的似乎是个“相”字。
相州来的?
出了什么大事?这两名信使要连夜赶路。
“快去喂马,要上好的草料,爷们歇口气还要继续赶路。”那个拍门的信使吩咐伙计道。他的身上没有油布包裹,应该是副手。
已经有伙计冒着雨将马牵到后院饲喂,掌柜的也来到跟前,陪着小心招呼。
这一闹腾,大堂中众人都醒了,重新点上灯,两个公差一看这堂中如此多人,也是一愣。掌柜的正想将这两个官府的信差往哪里安排,就见有一桌空出了一方位置。
那里原是上官透和封瑟坐的地方,早在两个信差走进大堂的时候,上官透就拉着封瑟悄悄换了位置,坐到通往二楼的台阶上。为的是避免惹人注意。因为他们那一桌最宽松,若要给这两个公差挤出地方,掌柜的肯定先找他们这一桌商量。
掌柜也顾不得多想,直接领着两个公差就坐到这里。伙计不等吩咐,忙端上吃食。
同桌的中年商人此时也清醒过来。他之前让手下给上官透让坐,本是敬重读书人,想要攀谈,哪知道却遇到个不爱说话的,这会儿见换了两个公差,又想要打探一些消息,便问道:“二位上差这是往哪里送信啊?”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那个背着油布包裹的正使道:“这事不是什么机密,告诉诸位也无妨。相州百姓上了万民表,请求朝廷让鲁王回蕃。某二人送的正是这万民表。”
“哇!如此说来,鲁王很快就能回相州。”
“灾情多半能控制住。”
众人一番议论。
上官透心里咯噔一下,鲁王回相州决不是好事,他虽然猜不透鲁王下一步要怎么做,但就凭鲁王将相州经营得像铁桶一般,只怕灾情未解,兵戈就将起。
他深深后悔当时没有杀了鲁王长史太史诚,若没有此人,绝对弄不出这道万民表。这可真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该怎么办?上官透皱起眉头。
这一点细小的变化马上被封瑟发现,在他耳边悄声问:“怎么了?”
上官透也压低声音耳语道:“不能让这道万民表入京!”
封瑟略一想,道:“这个容易,我去上个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