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人一样,吴岚也没躲过这一击,同样与其他同伴一起被打入了意识的世界中。而正当她努力找寻恢复自己意识的办法时,她再次看见了曾经练箭时的自己与父亲,吴岚无意再去关注自己的过去,毕竟已经见过了一次,那段记忆她已不想再见,况且现在她想找到出去的办法,可她观察了四周,什么线索也没发现,无奈只得再次来感受自己曾经的痛苦。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在练完箭去休息的时候,那些佣人便在一旁窃窃私语:“主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力量变异的女儿啊?”
“谁知道呢,难道是夫人她……”
“啊?难不成……”
“嘘……小点声,别让这被主人听到了……”
“喂!你们在说什么?”那时的吴岚听觉就比较发达,于是她便来到他们面前质问。当然,现在的听觉也强,而且更强。
“啊,没事,聊点家常事。”
“家常事干活的时候随便聊聊就行,没必要看着我说吧?”吴岚凌厉的话语传来,“从实招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野种,你凭什么管我们?”其中一个仆人大声说道,“你这个怪胎,和你父亲的元灵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谁的,反正,你肯定不是主人家的!”
“胡说!我是吴昭父亲的女儿!你们有何证据说我不是吴家的,又有何理由诬陷我!”吴岚悲愤地说。
“仅凭你自己的元灵,如此黑暗,如此肮脏,哪像主人那样圣洁?你,就是,异类!”仆人后五个字故意加重了语气,仿佛怕吴岚听不见一般。
吴岚内心的烈火爆发了,她直接抓住了那位仆人的衣领并一拳打了过去,可还不等她的拳头落到仆人的脸上,她的手腕便被抓住,然后便被按倒在地,接着,一拳接一拳,一脚再一脚,无数的毒打落在了这个无辜的女孩的身上,令她从身至心都痛。甚至,有人拿来了其他的用品比如凳子,拖把之类打算做武器……
“住手!”吴昭的一声大喝,让那几个刚刚打吴岚打到兴起的家伙们抱头鼠窜。吴昭慌忙冲过去抱起女儿便回屋将她安顿,再去找来郎中为她医治,三五天才下得了地。
后来,根据吴岚的指认,吴昭将那几位仆人踢出了吴府,可也从那时起,吴岚内心便蒙上了一层阴影,久久挥之不去,毕竟她已经见到了人性中的堕落部分,她对此又怕又恨。而此时的吴岚看到了这一幕后,内心痛苦万分,反复对自己说道:“我不是怪胎……不是……不是野种……”
“野种!”
“怪胎!只会给主人蒙羞!”
“什么亲生女儿,我看就是个异类!”
这几句话如同回声一般在吴岚的耳边环绕,让她痛苦万分。而正当她刚觉得世界清静了的时候,她却一抬头,看到了另一个画面,一个更让吴岚心碎的画面。
没错,是那个被其他孩子孤立的那个场景。而这次似乎又不一样,那是让吴岚彻底断绝了与其他孩子一起玩的想法——虽然自那之后吴岚还担心自己以后若是再休息的话应该去干什么,不过,李孛反倒解决了他的这个问题,虽然也只是后话了。
那时,吴岚已被其他孩子孤立了起来,每日便只有坐在石头上,捉捉蚂蚁,望望风景,对自己说话,反正日复一日便这么过去,直到她该去训练的时候便去训练,平常休息的时候便去休息。
她已无与他人交往之意,可他人却不放过这么一个沙袋。那是在平常不过的一天,吴岚坐在岸边,欣赏逐渐垂落的夕阳。这时,她听到身后似乎有人走过,而且其中一人喘着粗气。而喘粗气不是疲累就是愤怒,既然走步声如此均匀,因而不是疲累,定是后者。
“老大,你今天怎么打输了呢?”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可恶,竟跟我玩阴的,气死我了!”另一个声音果不出所料真是怒气冲天,而且听声音听得出来,是曾经迫害过她的孩子王。突然间,吴岚听身后的那串脚步声停了下来,接着,她便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不就有一个沙袋吗?”然后,吴岚听到那脚步声正在急切地向她冲来——她听见这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吴岚心里一惊,立刻回转身召出绝影幽魂弓,然后便拉弓搭箭瞄准他们:“不要过来,再过来不就不客气了!”
“呦?小沙袋还敢还手呐?上!打她!”遂即,五六个人围了过来。
“我不想与你们动手,躲开!”吴岚厉声斥责道。
“呦呵,沙包也敢顶嘴了?”
“我不叫沙包!我叫吴岚,吴家吴昭的女儿!”吴岚理直气壮地说道。
“切,力量不纯,吴岚将军的元灵多光明圣洁,你的怨灵黑暗污浊,还好意思说是吴昭的女儿?上!让咱们剥下这个女骗子的脸皮!”
“胡说!”吴岚见他们也打算动手,于是便放了箭。但慌乱之中虽然她箭术精湛但顾得了西顾不了东,最终被一脚踹倒,接着便是一顿毒打。吴岚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打,而她却在反抗中承受了她本不应去受的痛苦与侮辱。
最终,吴岚被打得满头血污,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还被他们押到了公堂:“大人,这个女骗子说自己是吴昭大人的女儿,为了防止她逃跑或反抗,我们将她制服,请断案——”而这时,吴昭赶到,众人如鸟兽散。吴昭无意去管那些垃圾,只是把断案官骂了一顿后抱起女儿便回家治疗,一个月后才恢复如初。但这让吴岚对于外界的幻想彻底破碎,也对大部分外人极为痛恨。
而更让吴岚心碎的莫过于在后面。那虽说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可对于吴岚来说,却又是一个令她印象极为深刻的夜晚——那一天,无数的杀手跃入了家中,见人就杀,遇人即砍,男女老少均不放过,而他们面对即使是自己父亲吴昭的质问也无回应,只有动手。而虽然吴昭亦为一名将军,前期确实斩杀了不少杀手,然而暗中突然窜了过来并召唤出一把镰刀,将吴昭一挥两段,身首异处。
吴岚面对如此的屠杀,只有掰下一根空心扫帚杆并含住后跳入池水中。期间她隐隐约约听见外面传来的厮杀声,惨叫声,以及尸首落入水中的声音。吴岚痛苦地看着身边那些为他们家尽心尽力的仆人一个接一个地落入池水中,眼泪便从她的眼睛中涌出,但遂即被池水洗掉。
等到周围声音停下了以后,吴岚看向了外面,只见那群人正凑着一堆儿,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于是,出于愤怒,她召唤绝影幽魂弓,瞄准了之前看到的那个召唤镰刀的一箭射去——但却由于不够冷静,一箭未射中致命的而根,偏了一些,射在耳根上一点,以至于蒙面用的布被射断,又因箭的作用扯下了一小块儿。
虽说他当时把布重新打结回去,可吴岚却直接看清了那个人究竟是谁——今日她刚恢复好的时候,家门口有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经过。她问父亲他们是谁,父亲告诉他们即是李孛不知从何方召来的七方大将,而被射掉布的正是其领头人(那时吴岚还不知道他叫白恕)。
吴岚一惊,便再次缩回了水中。然而即使在水中,也阻挡不了那群杀手展开围捕的进程。吴岚听见喊声越来越近,于是便在心里对父亲等人报了个信后,把舌头放在了牙齿下面,刚打算咬……
这时吴岚听外面好像没动静了,于是便慢慢地从水里探出头来查看。原来又是一伙人马冲了进来,先把那个人直接赶了出去,再接着将其余的杀手全部屠杀殆尽。吴岚疑惑,为什么只杀帮凶,不杀首恶?而她也一瞬间便明白,答案只有一个——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来杀人不过是演戏而已。
接着,他们将家中人的尸首拖来并自行烧化,最后离开了。等到他们离开半响后,吴岚才拖着一半被累死一半被吓死的身体从水池中爬了出来,坐在地上呜呜哭泣,接着便收集了众人的骨灰,将他们含着泪洒在池水之中。他们生是吴家的人,死也必然要与这吴家融为一体,永远地生存下去。吴岚在撒完骨灰后,以泪洗面。发誓道:“父亲,大家,我与李孛不共戴天!到时,我与李孛不是他死,即是吾亡!”
接下来便是后话了。吴岚后改名为小兰,混入李孛府中当侍女,一心寻找杀死李孛的办法,而却久久找不到机会下手。这时,李孛之子李则提出前往学院学习,吴岚遂即弃职前往,重新更名为吴岚,寻思若杀掉李则,必然会令李孛因激动从而无备前往,此刻便如虎豹离山林一般,她击杀便容易。然而她并未找到杀死李则的最佳机会,却意外地找到了另一位也欲杀死李孛父子的人——那即是孙霄。
而此时的吴岚则陷入了痛苦之中。她看着曾经自己受苦受难的画面,内心虽说一直念叨着也不是没有见过,然而当她再次看到这些曾经她不愿去回忆的场景时,她的内心仿佛收到了巨大的创伤,脑袋也在这时疯狂地疼痛了起来,她痛苦地喊叫着,同时流着眼泪。虽说她的元灵比较黑暗,但她依旧是一个与常人无异的十六岁的姑娘。她渴望着自己的经历能够美好,然而现实却一次次将她从美好处推开,使她无可奈何地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为何你屡次痛苦?为何你屡次受难?为何你本心向善,恶毒的命运却紧紧咬住你不放,而且毫不知足,撕扯下一块肉后还欲继续撕裂你?”
“谁?”吴岚在痛苦之中,朝周围问,“你在哪儿?”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而且,”那个身影甚至在吴岚的身前出现,蹲下来宛如一位姐姐为吴岚抹去痛苦的眼泪,而吴岚抬起头,吃惊的发现这个人与自己特别像,或者说——就是自己。“我就在你面前。”
“你……这不可能,你怎么……”吴岚如同碰到火炭一般跳起,并本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与我……如此……”
“相像对吧?当然,我即是最真实的那个你。最真实的你原本可从不知复仇与愤怒为何物,永远生活在父母荫蔽下做一位快乐的小姐,并在成人后嫁给一位公子,并从此过上生儿育女当贤妻良母,与丈夫白头到老的日子——吴岚,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曾经梦想中的生活就是这样吧?”
吴岚点了点头。她无力反驳,因为这个“吴岚”说的句句属实。
“可惜啊……”吴岚惊讶这个“吴岚”说的句句没有嘲讽她的意思,反而如同母亲安慰女儿一般同情意味重一些,“狠毒的命运,它将你的元灵变得黑暗,让周围崇光厌暗之人恐惧且厌恶。接着,你失去了朋友,更是因为性格的原因你比旁人早早品味到了孤独。最后,你失去了家人。”
“不要再说了……”吴岚捂耳痛哭。
“因为李孛,你失去了家人。至此,你在世间已无牵挂,唯一的能支撑你活下去的信条便是杀掉李孛。可是任你胸无宿物,斗不过老于世故的李孛。若非你脱身,你早已被害。你在心里恨不得化为厉鬼将李孛撕为碎片,然而李孛从何而来?”
吴岚愣了一下。“世间!正是因为世间,你才会过早地尝到孤独与痛楚,纯洁的心灵才早早蒙上阴霾。所以,我可以助你,单恨李孛毫无作用,更何况李孛早已死。世间如此辜负与你,那么我们就一起毁灭掉这腐烂破旧的世间!”
“呵……这就是你的本意么……”吴岚冷笑道,让“吴岚”吃了一惊,“我的力量虽为黑暗,但心永属光明!行于影,忠于明,这是我永远的信条,也是我一辈子的信念!我不会像世间的部分人冠冕堂皇的做恶事。而是会用自己的力量去做正确的事情!你,休言片语!若再继续蛊惑我,我定不留情面!”吴岚正气凛然的怒斥着那个“吴岚”,即使她此刻深陷巨大的痛苦之中。
“光明……黑暗……你有资格说这个么?”“吴岚”突然反问道。
吴岚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吴岚”,仿佛自己不认识她自己一样。说真的,吴岚设想过“吴岚”会听自己的闭嘴,或者“吴岚”干脆不听她的只是口若悬河地讲着自己的事,这些都有过心理准备,可是,这么一句反问,却让吴岚当场愣在原地,而且还是在吴岚看来最简单的一句反问。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说?”吴岚问。
“因为光明与黑暗,你从小失去了身边大多数人的爱。而所谓的白与黑,光明与黑暗,到底是指什么?而你追随的所谓光明,又给予了你什么?”“吴岚”反问道,“世间有的人用光明的力量做着阴险的事,而你却用自己的这种黑暗的力量去做正直的事情,那孰为正,孰为邪?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吴岚”反问一句又一句,用问题来回答问题,让吴岚顿时迷惘。曾经的信条在如今的各种质问下轰然倒塌。其实曾经吴岚也曾在自己被冷落的时候疑惑过这句信条,而此刻的这种多次的怀疑与疑问,真的是第一次。
“其实只需要责问这个世间,究竟,何为正义?”“吴岚”仿佛带着哭腔问了出来,而吴岚,也不想在与她做过多的纠缠,于是便扯开话题:“这个……应该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吴岚”回头,发怒了一般斥问吴岚,“你身为暗影,却追随着光明,这种信念理应予以嘉奖,然而,这个世间给予了你什么?嘲笑。伤害,讽刺,歧视,嫉妒,然而你本不应去承受这一切!你所追寻的光明与正义到后来竟然再次对你出手,全然不顾你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此等光明,追之何益?”
这一句话,打断了支撑吴岚信念的最后一根支柱,“你一定受够了他们口中虚伪的光明与正义,你一定痛恨这个世间对你的不公与残忍。那么,来吧,让我们一起用自己的双手来捍卫自己内心的正义。将他们虚伪的嘴脸彻底撕碎!曾经你与同伴们一起拯救了世间,然而世间无人记住你们的功绩,唯有看到力量尽散后的嘲笑与蔑视!”
最后的杀器这才揭晓,这一提,将刚从吴岚内心冒出的无数疑问瞬间杀灭,“只有掌握了力量,才能去选择自己的事情。而这次,我会遵从你的内心,将力量赠于你!”
“好!我将遵从自己的内心,拥有力量,杀尽一切之敌!”吴岚怒吼道。而“吴岚”这时召唤暗夜锁魂弩,让弩尖上的力量进入至吴岚的头中,也让吴岚瞬间陷入了拥有力量后的幸福。
而这时在外面,吴岚浑身冒着黑色的力量,显得格外恐怖。此时圣影神龙与赵圣均已发现众人的不对劲儿,心中也已有了猜测与疑问,赵圣也右拳握着自己的长枪死紧,对于自己的学生颇为纠结,既怕学生入魔后无法控制,又怕打断了他们的考验使得功亏一篑。而神龙也在此时凝聚哈自身的力量做好准备,以防最危险的情况发生,因为神龙已经可以感觉的出来,六战士已进入危险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