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和恨是可以共存的。
炽烈的爱可化为浓烈的恨,浓烈的恨也可化作炽烈的爱。
东方既白,密谋已久的三人即将分散,他们会踏上不同的征途,他们背负不同的使命。
梦里的花开花落,在现实中并不重要,毕竟在战火纷飞下,同去常不同归。
韩信甩了甩火红的马尾,一如来时那般潇洒,宛若一位初出茅庐的少年郎,满心满意都是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想法。
庄周和李白知晓他只是被激发出了斗志,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保卫蜀地,保护……在梦里诛灭他三族的君主。
将军一把长枪舞的虎虎生威,蔚蓝的眼睛看着东方火红的太阳,一字一句郑重道:“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李白随即泼了他一痛冬天里的凉水:“汉国早已不复,现在只有蜀地。”
韩信:“……”
韩信一枪捅了过去,恨不得现在就同室操戈捅死这个李太白,“你多嘴饶舌的作甚!嫌命长我现在就送你上天堂!”
“我又不是西方的,死了入轮回盘里转世,去什么天堂。”李白朗笑道:“再者啊,韩信,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上天堂呐,下地狱还差不多。”
韩信不欲理他,冷哼了一声,翻上屋檐走了。
李白讪讪笑着挠头,不解道:“又怎么了他?一副别人欠了他一年酒水的样子 。”
“恰年少,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庄周道:“年少已过,轻狂不在,我们眼里终究是责任更重一些。”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愿成为供奉在祭坛的牛,披着锦绣被送到供桌上。”李白说。
庄周道:“这世道,总要有人站出来。”
“你不站出来,也会有其他人。”
庄周沉默的看着李白,青金的眼眸迎着红日,好似嫩绿的柳叶沐浴在晨曦中,璀璨的颜色恍若另一个人的眼睛。
熟悉的执拗和坚持。
李白想,他该知道的。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只有他留在原地。
“太白,”庄周开口:“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等到另一个人?”
也许一日,也许一月,也许一年。
“别人尊我一声贤者,不是因我博览群书,不是因我才高八斗。”庄周继续道:“总要有一人站出来,总要有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太白,不是我选择了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螃蟹选择了我。”
“你看看吧,太白,你看看这片大陆的垂髫小儿,你看看这片大陆的期颐老者,你再看看这边野饿殍。”
成年人的崩溃来的就是那么莫名其妙和来势汹汹,每个人都好似千斤重担可抗,却接受不了一根稻草的分量。
庄周捂着眼,泪水从指缝溜走,滚烫的泪落到鲲的背上飞溅,砸出的一粒粒小珍珠样式的水珠,水珠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镀了层金,熠熠生辉。
被人尊敬的贤者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有多少人不由分说的将期许压在他身上?
自幼时便掌握强大力量,幸福而短暂的童年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
要怎么去热爱这世界?所承受的痛苦都来源于过度的压力。
要怎么去痛恨这世界?生命里唯一的暖色因它而存在。
爱不得,恨不得。
执念太重,终是自苦。
“太白,这是我们的家啊。”
『太白兄,这是我的家』
恍然间,李白想到另一张讨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