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sy·Parkinson:
1999年,秋。
黑色眼线勾勒着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玫瑰般的唇瓣漫不经心地勾唇一笑,搭配着利落的齐耳短发,镜中的人一如既往地跋扈又飞扬。
“西西,好了吗?”门外传来布雷斯的喊声。
“马上!”我略显不耐地回了一句,下意识地想要拿给自己施个定妆的美容魔法,却在桌上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魔杖已经被魔法部给没收了。
不仅如此,那群蠢货在去年还给我下了个禁令——严禁我在三年内使用魔法,一旦被发现,那么我大概就得去阿兹卡班里待着了。
虽然在我看来,脚下这个住了一年的狭小公寓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在这之前,我居住的可是占地面积足有80英亩的帕金森庄园,而这还仅仅只是主体建筑的面积。
好在,我即将离开这个破地方,去往美利坚堪萨斯州的姑妈那里。
曾听父亲提起过,她在那边拥有着大片的农场——但我父亲对此很是嗤之以鼻,不仅因为姑妈沦落到当个农场主的夫人。
她嫁的是个麻种,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作为一名纯血巫师家族的小姐,她嫁给了一个出身麻瓜家庭的麻种。
而如今却正是这位被视为帕金森家族之耻的女士,不计前嫌地收留了我这个丧家之犬。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带着几分嘲讽。
也不知是在嘲讽谁。
※ ※ ※ ※ ※
伦敦的天气总是这么令人讨厌,连绵不断的小雨比西奥多眼中的泪水还要让人心烦意乱。
“西西……”
多愁善感的斯莱特林艺术家眨了眨眼睛,硬生生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无奈地朝他伸出双手,想起多年前的遭遇,出声警告道:“要是敢把你的鼻涕蹭到我身上,你就死定了,西奥。”
他吸了吸鼻子,正准备伸手揽住我的肩膀,却被人一把推开,随即我怀里就涌进了一阵香风,一双手用力地抱住了我的腰,差点勒得我一口气没喘上来。
“西西……”
抢了西奥多位置的是达芙妮,我从小到大最要好的闺蜜,也是西奥多的未婚妻。
作为格林格拉斯家的大小姐,虽然不像我这般的天崩不乱,但对外也一直是优雅矜持的模样,从不曾这般的失态。
耳边传来她哽咽的声音,我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金色长发,轻声安抚道:“别哭了,达芙,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西西,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达芙妮放开我,接过西奥多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我挑了挑眉梢, “放心吧,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
“——斯莱特林的女王大人啊。”
她抢过话头,破涕为笑,连带着西奥多和我身旁撑着伞的布雷斯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身后的轮船发出了一声汽笛,催促着还未上船的旅人。
我漫不经心地朝着前方看了一眼,余光中,一抹铂金色一晃而过,消失在了一根柱子后。
呵,胆小鬼。
我扯了扯嘴角,收回了目光,接过了布雷斯手中的行李箱,朝着面前的好友们笑道:“好了,我走啦。”
“西西……”
“到了地方记得给我们写信,注意安全——”
“呜呜呜西西,我好舍不得你……”
“等你和西奥结婚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挥别了送行的好友,我头也不回地提着行李箱踏上了轮船。
站在栏杆处,最后一次看向这片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土地,恍惚间,似乎对上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眸。
我勾了勾唇,鼻头和眼眶却传来了一阵酸涩感,这使我不得不抬起头看向天空,又用力地眨了眨眼,才将该死的眼泪憋了回去。
只是没料到我手上一个不稳,伞偏了一下,雨水瞬间落到了脸上,冷得我打了个哆嗦。
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我转身朝着船舱里走去。
我可是潘西·帕金森。
作为魔法界源远流长的纯血巫师家族——帕金森家族——这一代的家主,自幼接受的便是精英教育。
即便如今帕金森家族已经没落到如此地步,即便我现在面临着不得不远渡重洋投奔他人的处境,也绝不允许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毕竟我是一名帕金森。
※ ※ ※ ※ ※
※ ※ ※ ※ ※
Draco·Malfoy:
伴随着悠长的汽笛声,轮船缓缓离开了港口。
冰凉的细雨被微风吹偏,冷冷地打在了我的脸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伸出空着的手拢了拢大衣,我看着已快消失在海平面那头的轮船,眼前浮现的,是潘西抬头看天的模样。
不用说,她指定是想要掩饰自己的眼泪。
明明是个娇气包小公主,却总自以为是个雷厉风行的女王大人。
也不知是谁告诉她的,仰头看天就能防止眼泪掉下来。
简直蠢到家了。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用力地握了一下伞柄,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转身离开了这个嘈杂的地方。
※ ※ ※ ※ ※
回到马尔福庄园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成了深灰色。
“德拉科。”
刚一迈进大厅,耳边就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我抬头看向楼梯口,“父亲。”
“去送潘西了?”我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拖着一贯慢条斯理的优雅腔调,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
即便是在阿兹卡班待了半年,也没能改变他矜贵而优雅的作风。
“没那个必要。”我将伞放到一旁,口吻和他如出一辙。“只是出去逛了一下。”
我并不认为自己在撒谎,我那种举动怎能叫做送行?
布雷斯他们那样才是。
“今晚早些休息,明天你还要去格林格拉斯庄园拜访呢。”
我垂了垂眼,没有接话,从父亲身旁走过。
“德拉科,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
我闭了闭眼,脚下不停地扔下一句简短的回答。“我当然知道。”
我是德拉科,更是一名马尔福。
作为马尔福家的继承人,享受着姓氏带来的种种便利,也背负着与生俱来的责任。
这是我由小到大就知道的事情,我也一度为此而骄傲自豪。
但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慢慢地意识到,这同时也是束缚着我的枷锁。
而我却不得解脱。
我也无法挣脱。
※ ※ ※ ※ ※
“德拉科……”
“德拉科,你……”
“德拉科,再见。”
猛然从梦中惊醒,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无比熟悉的声音。
一片黑暗中,眼前似乎浮现出梦里潘西的模样,尽管衣服和头发都被水泡的纷纷扬扬,但她的妆容却依旧精致得毫无瑕疵。
那双深棕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不同以往的柔和,掺杂了一丝哀色,令我胸口莫名地酸涩起来。
“潘西……”
我眨了眨眼,眼前的幻象瞬间消失不见。
莫名的恐慌将我淹没,胸口突然蔓延出一股窒息般的痛楚,我忍不住扯了扯睡袍,大口地呼吸起来,双眼却无法抑制地分泌出温热的液体,顺着脸滑落至胸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