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

肖战在交易所待到一个月的时候终于碰到了他喜欢的一条鱼，啊不，一个同道中人。

这人年纪看起来比老胡还要年长几岁，脾气秉性却“年轻”的很，他让肖战叫他“老张”，肖战也是个混不吝的，便“老张，老张”的叫上口，完全没有什么一定要尊老敬贤的教条思想。

老张有自己的金融公司，不大，养活一家子老小绰绰有余。但搞金融的都是脑子活，胆子大，绝不甘于眼前这碗饱饭，都是想伸手进油锅干一票大的，探探别人的底线，也试试自己的界限。如果能抓到什么，就是废掉一只手也没什么。

就像《资本论》里写的：“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老张就是这样一个“贪婪”的资本家，肖战非常喜欢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一定很需要一个金融律师，让他可以晚一点儿，再晚一点儿被绞死。

当然，践踏法律的家伙最后都逃不过法律的绞首架，但在这些人还可以蹦跶的时候，肖战正好可以借助他们的肩膀去看一看人间的路，黑的有多黑，白的有多白，灰色又可以灰几度。

两人于是很快“相谈甚欢”。老张眼睛很毒，曾经拍着肖战的肩直接开口道：“小朋友，你虽然有眼光，但这样缩手缩脚的钓鱼是钓不到什么好品种的。能坐在这里人不管有钱没钱，堵的不就是一个胆量吗？没胆儿，就是玩儿不起，玩儿不起，谁陪你玩儿啊。”

肖战笑笑说：“我没有要钓谁啊。有人愿意来和我聊两句，交换一下心得我就聊，没人和我搭话我就自己做自己的事，大家谁也不要妨碍谁……再说，就像你说的，我这样一个没胆儿的人，每天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知足常乐，谁又会来和我一起玩儿，不是耽误自己发财么。”

老张眯眼笑着对肖战伸出手指点点他：“小兔崽子，跟老张我耍滑头，你还嫩点儿。我观察你好久了，进场没多久，名片收了得有三四张了吧？你竟然还每天过来上班打卡，胃口不小啊。你在等什么？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掉进人家的坑里，被埋了都不知道。”

“人家为什么要埋我？”肖战挑眉：“我这么一个缩手缩脚的废柴，对别人也没太大用处吧。”

“你是柴，但不废。你也不是没胆量，你只是有界限。那些塞你名片的人是冲着你种的那仨瓜俩枣来的吗？他们是冲着你的眼光和底牌来的。”老张一伸胳膊将肖战往身边揽了揽，头靠过去低声道：“小子，你有庄家内幕对不对？你每次只做短不做长，也是给你的后手留退路，以免贪多嚼不烂断了双方的财路。是不是?”

老张那长期抽烟喝酒的嘴里散发出来惹人不爽的味道，肖战屏住呼息，不动声色地将他推远些，玩笑道：“老张，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注意影响。”

老张哈哈一笑，松开他，大熊掌在肖战背后招呼了一下，直爽道：“小子想不想见见更广阔的世面，试试更深的潭水?如果想，跟老哥走吧，保证你如坐翻滚过山车，不枉此生。”

肖战不急不徐道：“老张，我是个律师，你也知道我做事有界限，你这样拉我一起玩儿，不怕扫了你的兴致?”

老张高深一笑：“我要的就是你的界限啊。记住小子，人若没了界限就离死不远了。因为我是个疯子，所以我才一直想找一个人帮我牢牢守住最后一道界限。但是我找过那么多人，最后都被我玩儿坏了，不过小子，你是个可造之才啊。交易所就是赌博场，上了台桌还能及时收手，你不是一般人啊。怎么样？愿不愿意来我这修罗场试一试，看看自己能走多远，能站多高?”

肖战的眼睛晶亮起来，他迎上老张的目光露出一个淡然地微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