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邓布利多锐利的目光在塔莉娅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塔莉娅，我希望你能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他再次强调，语气中的严肃不容忽视。

塔莉娅僵硬地点了点头，避开了校长的视线。

“好了，”邓布利多的语气缓和了些，“我想两个孩子都需要安静的休息了。庞弗雷，我们出去吧。”说完，他和庞弗雷夫人一同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短暂的沉默有些尴尬。西里斯清了清嗓子，用那只没受伤的手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额前微卷的黑发，目光落在塔莉娅身上，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不太擅长表达关心的别扭：“喂……你，还好吧？没摔散架吧？” 语气听起来更像是挑衅而不是关心。

塔莉娅抿了抿嘴，低声回答：“我没事。今天……谢谢你。” 她指的是他跳下来试图控制扫帚和最后护住她的举动。

“咳，”西里斯似乎有点不习惯被这么正经地道谢，略显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缠着绷带的左臂，“小事。总不能真看着你摔成肉饼吧？那也太难看了。”他努力把动机说得像是嫌麻烦或者怕场面太惨，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语调轻松起来，带着点恶作剧的兴致，“话说，你饿不饿？我快饿死了！考核前那点早餐早消化光了！”

塔莉娅被他这么一问，才感觉到胃里空空如也。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脸颊微微有些发烫，诚实地小声“嗯”了一下。

“哈！就知道！”西里斯得意地咧嘴一笑，那笑容张扬又带着点找到“同伙”的兴奋，“跟我来！我知道个好地方！”他利索地从病床上跳下来，动作牵动了伤处，呲了呲牙，但毫不在意。他朝塔莉娅做了个“跟上”的手势，然后像只经验丰富的夜猫子，轻车熟路地溜到门口，探头探脑地观察走廊。

塔莉娅有些犹豫：“你……这么快就摸清了霍格沃茨的秘密通道？”她跟着他溜出校医院，压低声音问。

“秘密？”西里斯在前面带路，动作敏捷地避开一扇画像后打盹的胖夫人，声音里充满不屑和得意，“在格兰芬多，这根本不叫秘密！高年级的那些家伙，巴不得有新生跟他们一起违反校规去冒险呢！我早就把几条近道摸清了！”他带着塔莉娅下楼梯、穿走廊，灵活地躲过了一次费尔奇的巡逻，最后停在一幅巨大的水果静物画前——画上有一只饱满的梨子。

“喏，就是这儿。”西里斯示意塔莉娅，“你挠挠那只梨子。”

塔莉娅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画上的梨子。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梨子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扭动着变成了一只闪闪发光的绿色门把手！

西里斯眼疾手快地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一扇门打开了，门后不是墙壁，而是一片灯火通明、热气腾腾、弥漫着食物香气的巨大空间！

霍格沃茨的厨房！

塔莉娅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冰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纯粹的惊奇：“天哪……这太神奇了！”她忍不住低呼。

厨房里热闹非凡。无数个瘦小、有着大如蝙蝠的耳朵和网球般凸出眼睛的小生物——家养小精灵——正在忙碌穿梭。看到两位不速之客，尤其是西里斯少爷，许多小精灵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围了上来，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惶恐和殷勤。

“少爷！小姐！”他们尖声叫着，争先恐后地引路，“请坐！请坐！有什么能为尊贵的少爷小姐效劳的吗？”他们推着塔莉娅和西里斯坐到两张舒适的扶手椅上。

塔莉娅被这阵势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西里斯倒是很习惯似的，大剌剌地坐下，冲着最近的一个小精灵说：“我们饿了，随便弄点吃的来，快点！”

“饿？！”这个词像一道命令，让所有小精灵都惊恐地倒抽一口凉气，仿佛让客人挨饿是他们最大的罪过。瞬间，如同变魔法一般，新鲜的烤牛排、香气四溢的苹果派、冒着气泡的黄油啤酒、刚出炉的松软面包……被源源不断地呈了上来，摆满了他们面前的小桌子。

“谢谢……这太丰盛了！”塔莉娅看着眼前的美食，由衷地赞叹道，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疲惫和刚才的惊险。

“神奇吧？”西里斯已经抓起一块热乎乎的苹果派啃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他们就喜欢干这个。天生的奴隶命。”他语气随意，带着一种纯血家族少爷习以为常的轻慢，“我家也有一个，叫克利切，又老又丑，整天神神叨叨地念叨我母亲，烦死了。”他提起克利切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塔莉娅看着那些忙碌、卑微却又无比热情的小精灵，再听到西里斯漫不经心的话语，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种与生俱来的、被魔法契约束缚的奴役……虽然小精灵们看起来“乐意服务”，但这种建立在剥夺自由基础上的“快乐”，真的能长久吗？难保有一天，不会……她默默咬了一口香软的苹果派，美味的食物此刻尝起来，似乎带上了一点复杂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