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这样呢?!”西比尔·特里劳妮像只被激怒的小鸟,气鼓鼓地站起来,“惹得我们漂亮的塔莉娅不开心,我找他算账去!”她作势就要冲出公共休息室,仿佛要用她那些尚不熟练的占卜术语去诅咒西弗勒斯。
塔莉娅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袍角:“西比尔!别去!”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吧。你现在去找他,只会让他觉得我站在西里斯那边‘欺负’他。”她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拉着西比尔坐下,“来,帮我看看魔药课的论文吧?躺了几天,我感觉脑子都要生锈了。”
在日益繁重的功课、与朋友们的聚会以及偶尔被西里斯他们怂恿的夜游,还有与邓布利多的定期谈话中,塔莉娅的霍格沃茨生活飞快流逝,也变得愈发充实。万圣节前夕,她和莉莉、西比尔一起在海格的小屋帮忙。望着菜园里那些被自己偷偷施了放大咒、长得异常“健壮”的南瓜,塔莉娅有点心虚,尤其看到西里斯龇牙咧嘴地扛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南瓜进来时,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梅林的臭袜子!海格,你给南瓜喂了巨人奶粉吗?”西里斯夸张地抱怨着,把南瓜咚的一声放在地上。
这时,弗立维教授也来了,他正用魔杖轻巧地指挥着南瓜们飘向预定位置。他看见了塔莉娅,停下魔杖,尖细的声音带着笑意:“啊哈!伊兹拉小姐!来得正好!过来,一起给这些……呃,特别‘结实’的南瓜施个漂浮定位咒吧!”他朝塔莉娅招招手。
塔莉娅有些忐忑地走过去,从袍子里抽出魔杖,模仿着弗立维教授的动作。
“咒语很简单,我想你是会的,”弗立维教授压低了声音,带着狡黠的笑意,“毕竟,我可是注意到某位拉文克劳小姐给南瓜施‘速速放大’时的手法了,非常不错,很熟练哦!”
塔莉娅的脸微微发热,但被教授的肯定鼓励了,她集中精神,专注地对着南瓜挥动魔杖,看着它们听话地飘起。
夜幕终于降临,万圣节宴会的装饰全部完成。礼堂里,一千只蝙蝠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扑棱棱地飞翔,另有一千只像低矮的乌云在餐桌上方盘旋,让南瓜灯里的烛火摇曳不定。美味的食物像变魔法一样堆满了金色盘子,整个礼堂充满了欢声笑语。
塔莉娅简单地吃了一些,目光无意间扫过斯莱特林的长桌,正好捕捉到西弗勒斯起身离席的背影。她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南瓜派,也悄悄跟了出去。
礼堂的喧嚣被厚重的橡木门隔绝。塔莉娅站在门口,看着西弗勒斯·斯内普黑袍翻飞的背影快速消失在通往地窖方向的阴影里。她没有立刻追上去,只是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冰蓝色的眼眸里一片沉寂的疲惫。她不想再争吵,但也绝不会为与西里斯成为朋友而道歉。那场争执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里,但她选择暂时搁置。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抬步朝着拉文克劳塔楼的方向走去。然而,在一个连接主堡与副塔的偏僻露天廊桥上,她意外地停下了脚步。
深秋的夜风带着寒意吹拂。西弗勒斯·斯内普并没有直接回地窖,而是独自一人站在廊桥的阴影里,背对着城堡的灯火,面朝着远处被月光勾勒出轮廓的黑湖和禁林。他瘦削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像一尊凝固的黑色剪影。他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微微低着头,肩膀的线条紧绷着。
塔莉娅的脚步顿住了。她原本想绕开,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让她停在了原地。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廊桥入口的阴影里,目光落在那个背影上。远处礼堂隐约的欢笑声、蝙蝠翅膀的扑簌声,都成了此刻寂静的背景。
一阵稍强的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落叶,也吹动了西弗勒斯的袍角和他手中的东西——那似乎是一张边缘有些磨损的羊皮纸,被他捏得紧紧的。风似乎想把它夺走,西弗勒斯下意识地更用力攥紧了,指节泛白。但他随即又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手,任由那张纸被风卷起,打着旋儿飘向廊桥之外。
塔莉娅的目光追随着那张纸。它飘摇着,在月光下翻转了一下。她隐约看到了上面用略显稚嫩但工整的字迹写着什么,还有一个模糊的、小小的简笔画图案——那是很多年前,在杰西卡夫人的小屋里,年幼的塔莉娅画给西弗勒斯的“护身符”,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瓶子,写着“好运魔药”。
那是她仅有的、能送出手的“礼物”。一张幼稚的涂鸦,却被西弗勒斯留到了现在。
风卷着那张纸,眼看就要飘出廊桥,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就在它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瞬间——
“速速禁锢!”
一道微弱的、带着犹豫和不确定的清喝声响起。并非塔莉娅,而是西弗勒斯自己!
一道微弱的绳索虚影闪过,虽然不够精准有力,但终究在最后关头绊住了那张飘飞的纸片。它被无形的力量一扯,打着旋儿落回了廊桥的石板地上,离西弗勒斯的脚边不远。
西弗勒斯僵在原地,保持着施咒的姿势,肩膀微微起伏,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极其耗费心力的事情。他低着头,长长的黑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
塔莉娅站在阴影里,冰蓝色的眼眸清晰地映着这一幕。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有些酸涩,有些沉重。她看到他挣扎着,最终还是用魔法留下了那张毫无价值的破纸。不是因为它的价值,而是因为它承载的记忆——关于他们共同的、为数不多还算温暖的童年记忆,关于杰西卡夫人小屋的时光。
她明白了。他愤怒、刻薄、猜忌,并非仅仅因为西里斯,更深层的是恐惧。恐惧失去那段黑暗童年里仅有的、被他视为珍宝的联系,恐惧唯一的同伴也投入他厌恶的“光明面”。那张被风吹走的涂鸦,就像一个隐喻,象征着他害怕失去的过去。
塔莉娅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终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脚步声在寂静的廊桥上格外清晰。
西弗勒斯猛地抬头,看到是她,瞳孔骤缩,脸上瞬间布满戒备和被打扰的羞恼,下意识地想弯腰去捡那张纸藏起来。
但塔莉娅的动作更快。她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径直走到那飘落的纸片旁,俯身,动作自然地将其捡了起来。
月光下,她清楚地看到了上面稚嫩的笔迹和那个歪歪扭扭的“好运魔药”瓶子。她用手指轻轻拂去纸上的尘土,动作很轻,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西弗勒斯僵立着,看着她,黑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警惕、羞耻、难堪,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紧张。
塔莉娅没有把纸还给他,也没有看他。她只是低着头,专注地看着那张纸,然后用一种极其平静、不带任何指责或埋怨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与两人无关的事实,轻声说:
“杰西卡夫人院子里的月光草,那年长得特别好。你说要采来做安眠魔药,结果被刺蛾咬了满手包……涂了夫人特制的药膏才好。”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寂静里。没有提争吵,没有提西里斯,没有提“朋友”。她只是提起了那段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久远的、带着草药清苦味和刺蛾痒痛的共同记忆。
西弗勒斯浑身一颤。那些被他深埋的、刻意用愤怒掩盖的童年画面——温暖的炉火、草药的味道还有塔莉娅笨拙地帮他涂药时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冲破心防,涌了上来。他紧握的拳头无意识地松开了,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尖锐的言语,所有刻薄的防备,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塔莉娅终于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清澈见底,里面没有胜利的得意,没有要求和解的迫切,只有一片平静的、带着淡淡疲惫的了然。她将那张微微泛黄的涂鸦纸轻轻放回西弗勒斯脚边的石栏杆上,仿佛只是物归原处。
“万圣节快乐,西弗勒斯。”她说完,没再停留,转身沿着廊桥,朝着拉文克劳塔楼的方向走去。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城堡的阴影里。
西弗勒斯依旧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黑发。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石栏上那张失而复得的幼稚涂鸦上。月光勾勒着他苍白而紧绷的侧脸线条。
最终,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紧紧地攥回了手心。他抬头望向塔莉娅消失的方向,黑色的眼眸深处,那层厚厚的、充满敌意的坚冰,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下面汹涌的、复杂难言的情绪。
和解,有时不需要言语的道歉或妥协。一个戳中心底最柔软角落的共同回忆就足以让对峙的壁垒松动。剩下的,交给时间。
作者大大人物陷入ooc,肿么办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