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圣诞舞会的钟声在薄暮中敲响，城堡被一种近乎虚幻的光晕笼罩。拉文克劳塔楼里，莉莉和玛丽正以一种近乎战斗般的热情为塔莉娅和西比尔梳妆。

“书呆子的谣言必须终结！”玛丽宣布，灵巧的手指在西比尔脸上舞动，摘下的眼镜后露出一双因兴奋而格外明亮的眼睛。

“梅林在上，你们简直是被书本耽误的模特坯子！”莉莉笑着帮塔莉娅整理盘发，指尖拂过她冰凉的发丝，“你的雀斑是点缀，玛丽，独一无二。”

当她们终于踩着点抵达礼堂入口，仿佛褪去了一层学院袍的灰暗。莉莉，像一团凝聚的火焰，一袭红裙流淌着丝绸的光泽，肩颈线条优雅地延伸至精致的锁骨。灯光下，裙摆如水波荡漾，缀着的水晶仿佛凝固的星尘。

她的出现瞬间攫取了入口处所有的目光——詹姆·波特张着嘴，忘了眨眼；连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个永远笼罩在阴影里的男孩，目光也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掠过一丝熟悉的、带着距离感的欣赏——那是对童年记忆中那抹耀眼色彩的确认，而非此刻的悸动。

塔莉娅站在稍后的光影里，混淆咒的效果让她精致但不过分夺目。淡蓝色的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带着一种沉静的古典美，冰蓝的眼眸在精心梳理的盘发下显得格外清冽。左手腕上那只设计巧妙的手镯，完美地覆盖了旧日的伤痕。低调，是她今晚最坚硬的盔甲。

西弗勒斯穿着熨烫平整的黑色长袍，罕见的整洁让他削瘦的身形显得不那么阴郁。彼此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无声地交换了某种默契，随即汇入涌入礼堂的人流。

礼堂被魔法改造得辉煌而……陌生。十二棵巨大的圣诞树矗立如卫兵，挂满冰晶和闪烁的蜡烛，冬青和槲寄生的彩带缠绕在石柱间，空气里弥漫着甜点香气和一种紧绷的兴奋。

温暖的光线驱不散塔莉娅心头的冷意，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评估着潜在的威胁。

西里斯·布莱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声音压得极低：“圣诞快乐，冰雕小姐。”

“圣诞快乐，叛逆先生。”塔莉娅同样低声回应，目光没有离开舞池中央那些旋转的身影。

“排场够大，”西里斯轻哼一声，递给她一杯冒着气泡的南瓜汁，“真好奇黑魔头是怎么说服邓布利多把礼堂借给他的。”

塔莉娅接过杯子，指尖冰凉。“借？更像是战略性的交换。邓布利多从不做无意义的让步。”她抿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无法温暖她。“他想看清伏地魔的棋盘。”她补充道，声音轻得像叹息。

西里斯灰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像锁定猎物的狼。他不动声色地拉着她的手臂，穿过谈笑的人群，退到一个被巨大圣诞树阴影笼罩的角落，远离了喧嚣的中心。

“你呢？”他盯着她的眼睛，锐利的目光几乎要穿透她脸上那层混淆咒的伪装，“你冒着被毒蛇撕咬的风险来这里，目的不可能只是看看热闹。告诉我，你到底在替邓布利多执行什么任务？”他的声音低沉而紧迫。

塔莉娅没有立刻回答，冰蓝色的眼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深邃。她迎上西里斯审视的目光，片刻后，才微微倾身，靠近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着一丝决绝的寒意：“观察。记录伏地魔的言行，他与纯血家族的互动，他任何可能泄露未来计划的蛛丝马迹。每一个眼神，每一句低语。”

西里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沉的锐利：“邓布利多倒是会用人。报酬？”

“杰西卡夫人死亡的真相。”塔莉娅的声音冷硬如冰，“否则，我凭什么为他冒险？”

西里斯嘴角勾起一个近乎狂野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燃烧的冒险欲。“带上我。”他斩钉截铁。

塔莉娅挑眉，带着一丝审视：“你？理由？”

“布莱克。”西里斯吐出这个姓氏，带着一种混合了厌恶与利用的复杂情绪，“纯血二十八圣族之一。伏地魔的根基就是这些家族摇摇欲坠的忠诚。你在‘探查’时不小心被哪个狂热食死徒或者他本人发现……”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节奏。

“一个布莱克家族的继承人在你身边，即使是最狂热的信徒，也得掂量掂量动手的后果。他会忌惮，忌惮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这能为你争取时间，争取空间。更重要的是，”他灰色的眼睛紧锁着她，“它能让你省去被那些无聊公子哥邀请跳舞的麻烦。一举多得，是不是很划算？”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仿佛塔莉娅若敢说个“不”字，他立刻就能掀翻整个舞会。

塔莉娅凝视着他眼中跳动的火焰，那火焰里映照着她自己冷静的面容。片刻的沉寂后，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终于在她唇边绽开，带着棋逢对手的锋利和一丝难得的轻松。“西里斯·布莱克，”她轻声说，冰蓝的眼眸在阴影中闪烁着奇异的光，“你这算盘打得，确实让人……无从拒绝。”

在阴谋与舞步交织的漩涡中心，一个由必要性和共同利益构筑的临时同盟，在圣诞树的阴影下无声地结成。

西里斯眼中掠过一丝胜利的锋芒，他伸出手臂，动作带着刻意的优雅，却也透着格兰芬多式的直率：“那么，冰雕小姐，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或许该从……巡视全场开始？”他刻意加重了“巡视”二字。塔莉娅将手轻轻搭上他的臂弯，淡蓝色的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

伪装之下，猎人的目光，已悄然锁定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