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年少,他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如果,那封密函没有来的话……
平南王府恶灵作乱,太虚殿接受南阳新皇委托,召集各门派有为之人,要不惜一切代价,诛杀邪祟……
丁辽懂回来的时候张德兴正点上了最后一根蜡烛。
月光温柔,夜色宁静,张德兴说他已经可以大致读完一本诗经了。
丁辽懂没看他,并且对于自己失踪的两天只字不提,只是告诉张德兴,平南王一役,他也要去。
这属实是有些出乎张德兴的意料,因为洪宗主对天掌门接受南阳的委托而怒不可遏,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争执,并且没人知道为什么一向正直果敢的洪宗主会如此反感清除晏王府的亡魂一事。
最先得知状况的内门弟子开始终日惶惶不安,一方是掌门的要求,另一方又是宗主的威压,这份委托他们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终于,不知是谁先带起了头,相互推诿过后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卧床不起,千奇百怪的病症层出不穷,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眼看着内门死气沉沉一片,天掌门估计也明白是使唤不动了,于是这种糟心事就落到了他们外门的肩上。
在被掌门亲自召见的时候,张德兴知道自己是躲不掉了。
天掌门让他带几个人三天后就出发去晏王府,也不管他们是否有能力,只道是不能言而无信,既接了委托那就要派人过去,能不能解决就是另一码事了,总之,是极其的敷衍。
张德兴离开的时候正巧撞上洪宗主推门进来,他不敢正眼瞧,只能尽量缩着身子,像只小老鼠似的,灰溜溜的就往外窜。
而理所当然的,即便是外门弟子,也谁都不想去触洪宗主的眉头,东拼西凑拉了几个人,反正掌门都在搪塞过关了,那他尽力尽力也就行了,抱着这样的心思,他没有料到怎么会真的有人去主动触这个霉头。
当然,张德兴还是答应了,以为丁辽懂只是想去开扩一下眼界,虽然他很想说就算你去了咱也什么都不用干,但能有一个较为亲近的人做伴还是不错的。
当时张德兴想的是就算太虚殿派遣他们几个豆腐渣,但是去的门派又不只太虚殿一家,如今的世道清高可不能当饭吃,总归人愿意对着那新上位的皇帝献殷勤,他们只要浑水摸鱼就行了。
但万万没想到,或许是因为洪宗主的效应,各个门派送过来的人是有多草率就多草率,尤其是章山,竟然就是把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送了过来,美其名曰是入仙门的试炼,简直是叫人不忍直视。
不过想想也是,章山的子兰长老似乎与洪宗主是故交,就算碍着天掌门的颜面,也定然不会做令友人不快之事。
留在晏王府的第一晚什么都没发生,平静的月光下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仿佛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有怪物从阴暗的角落窜出来把人拆吃入腹。
张德兴整晚没有睡,丁辽懂就陪着他,他们坐在王府院落的一棵花树上,老树足有四合抱粗,洁白的花朵开满了枝头,夜风吹过,落英纷飞,犹如绒绒白雪漫天飞舞。
一轮皎月下,张德兴抱着剑,曲起一条腿坐在花树粗壮的枝桠,看那白雪落满庭院的台阶,铺就一张清香典雅的地毯。
丁辽懂靠在他身边,神情有些倦怠,昏昏欲睡的望着一墙之隔的另一端,却还是强打精神,替张德兴抖掉落在他披肩上的花瓣,哪怕对方与他说熬不住就睡一会,他也只是一笑而过,仿佛是要与他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