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先生,这是您预定的鲜花。”
艾玛把那束流淌自然风韵的康乃馨递给最后一位顾客,明亮辛辣的花香钻进脑髓,唤起对昨日的呼喊。她绕远道返程,伸出十指数着杰克已经有几小时没回家。今早她以为是头条落后,反复刷新到晨雾消歇她来到花店,才发现昨夜真的只是单纯落了场雨,刮了阵风。
所以,他去哪了呢?
快回到"Echo"时,她经过苏格兰场,本想赌运能否能见到杰克,只发现前台在打瞌睡的警官。离她被委任去派送订单开始到结束,过了近三小时,这对忙碌的她来说很短,也很充实。
谁曾想艾玛刚来到门前时,便看见贴在橱窗的手写的《停业通知》,纸张上面的墨迹未干。她大惊失色地推开门,只见温蒂寂然坐在金属座机前,她戴着那顶乳白的软帽,头顶盛满假花的藤篮随风摇摇欲坠。
对着刚打印好的合同沉默出神的温蒂,忽而听见右耳急促的脚步声,眼神被灌入一瀑迷蒙的光影。
“发生了什么?”艾玛轻声细语地问道,但再柔软的棉花都能缀起湖心的泛圈涟漪。合同的一角攥出皱纹,温蒂咬紧唇瓣说:“出租方跟我说,有人把花店买下来要用来开酒馆了。”
“明明他当初答应只要我把租费按时交付,就给我长期租赁权的,反悔得倒是快,可现在秋季刚种下的花才刚长出花苞。”“难道不是租赁更有性价比吗?”温蒂本不愿再跟艾玛说话,心烦意燥就把整张合同多揉成团,最后她叹出愁恨的吐息,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
“出租方说,对方花了远高出店铺本身的价格。”开口时喉咙便隐约带着哭腔,刺冷的雨引风低坠气管,“……”甚至是建成酒馆,她怎舍得把花留在满是烟味的地方?
她们都以为,只要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那件事,往后日子都能安然无恙。这下倒解决了艾玛上学后如何工作的困惑,她只能再找零工,比如士多店的收银员、餐馆的服务员……但这些,都不是她梦寐以求的。
“我挺后悔认识你的,艾玛·伍兹。”
忽而,温蒂轻声却尖利地陈述着,大失所望,它们如枯叶被钉满在十字架上,昭示就此沉湎这破裂的苦昼,打断艾玛欲要开口的安慰。她蓦然一颤,瞳孔被凉薄之人抛进海底。
温蒂的指尖崩溃地抓乱头发,软帽不堪重负地跌落在桌腿,她话音字字锥骨,句句剜心:“他来伦敦整整六年,我都没跟他撞过面,就因为你,我逐梦的路上被他画上了最为浓烈的一笔厄难。”
“或许以后,我都不再敢去帮助可怜的人了,我太害怕蛇咬农夫了。”“……你怎么知道就是他?”失望积塌的茅草棚难以修葺,可谁又想被冤枉,艾玛唇齿间颤颤巍巍地钻出质问的话。
“为什么?就凭这间花店的租价比周边都高,既无亮点又不地处居民区,精打细算的富商怎么会投资到这里?但对于一位名声鹤立的画家而言,压根就不用考虑金钱,复仇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