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样美好的日子,大自然调剂出湿润的幽微氛围,却被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硬生生打断,它不急不缓,透露出来者的礼貌与期待。
“我不吃早餐……”
她以为是推车送餐的服务员,迷迷糊糊中,先是跟自己嘟囔道,把被子盖住脑袋。刚回睡两秒,艾玛突然意识到刚才的音量压根不可能有人能听得见,若是不做出表态,那待会还是会再来打扰一遍。只好坐起来,强忍着起床气开门,甚至没看清就装作严肃的顾客:
“不好意思,先生,我不需要……呃……?”
她对上那双蔷薇盛放的花田,往白栅栏深处探去,葡萄酒被折出玫红的纹理。马丁靴离去的半步已迈开,幸而被她的及时行动唤住,转眸时黑发轻轻拂过鼻梁。
“难道您还没睡够?”“您怎么就睡够了?”
他们同时发问,彼此都惊诧无比,随后双双陷入沉默。艾玛觉得自己总共睡了九个小时的事实,的确无法搬上台面讲,于是立马把话锋的矛头转向杰克:
“只休息三小时,您这样很容易猝死的。”
没想到他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也马上转移话题,嘴角含笑地打量着她,故意彰显戏谑的怪腔:
“看来需要我给您点时间洗漱?毕竟您现在的发型真的很像鸟窝。”
他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令她羞耻的话。艾玛扭头看向半掩门的盥洗室,从正对着她的镜子看到自己的窘样,差点被吓得惊呼起来:
栗棕头发变成一团纠缠不清的毛线,鼻尖本就因清晨低温引起的反应泛红,眼圈也带些困意的泪。碰巧她一激动喜欢挠乱头发,因此愈发不着调,更像只受欺凌炸毛的猫咪。
所有纷扰与喧嚣在刹那间被卷进绿的漩涡,羽睫反翘,海棠的湿度将一时羞赧给溶解成胭脂,眉头紧皱。她独享桃蹊延伸至远方,少女撇过唇,话腔略带娇气的尾音:
“……给您三秒钟,马上从我的房间出去,搞好之后我会来找您的。”
实际上她刚说完,不等对方做出下步动作,手就先不受控地往前猛地一推……就这样,她第一次那么干脆利落地把杰克拒之门外。
正当艾玛深感丢脸,靠在门上捂住脸,欲哭无泪时,忽然,她听见床头柜的振动声,上前查看。他像是刚想起来,可以用短信形式避免直接叫醒她似的:
「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
她回了他一个不太友好的微笑,随后倒在柔软的床上,四肢瘫痪。
原本她还打算睡个回笼觉的,现在完全清醒了。而且越是回想起刚刚那幕,她就越抓狂,说不定他还发现更多别的细节没说出来,就这样藏在心底呢?
真是的,现在怎么连日安都不说了!?谁允许他上来就调侃她的,他不说话没人会知道她的头发像鸟窝!
虽然心头有苦难言,但艾玛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被子叠好,走去盥洗室洗漱。今天的她打理比平时要久了整整一倍,事无巨细地把每根碎发都盘起来,大功告成后,就凝望着镜子里怒目圆睁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