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歌声消失了,那时的他正行走在天空之镜,目睹自己的倒影地震山摇,顷刻间被遗落在水汽缱绻的午后,杳无踪迹。他操控着没有倒影的自己继续踱步,虚无缥缈的流云把他包裹,飞鸟经过身边没有声响,但没过多久他便醒了。
醒来后,杰克感到头晕脑胀,他无从得知这场梦的含义,但总有种朦胧的感伤沿着午夜航线,像截停一场未定的凛冬,自我流放。
恰巧,节奏规律的轻叩敲门声响起,酷似一阵紧密的鼓点。他整理好衣襟,将垂落的头发重新绑起,前去开门迎接姑娘的笑靥:
“我做好啦。”说完,她就若有所思地抬眉观察他,“您别告诉我,在我准备午饭的这两小时内,您真的一秒钟都没睡着。”
他笑了笑:“托您的福,其实还可以。”杰克始终惦念着那山间微雨般的歌喉,滴落侧畔的缝隙。
“所以刚刚是您在歌唱吗?”他亲眼所见她愣了愣神,随即无法遮拦双颊的红晕而选择背过身,语气简直要抓狂,“……隔音这么差吗?”
“实际上还是很好听的,您不必反应如此激烈。而且最开始不是您先说要给我唱的吗?”他宽慰两句,当然无法起到好效果,只得赶紧把艾玛赶到餐桌吃饭。
看到几道苏格兰当地的特色菜式,杰克舒了口气。
“我本来想做点您不爱吃的菜,来惩罚下您今天的行为,但还是善良得做出改变。”她故意显摆自己的仁慈,以此警告他要谨言慎行,“难道不是因为您自己也不爱吃吗?”
“如果我态度强硬些,给你准备一盘薯条山,请问伍兹小姐又该如何应对呢?”“……”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在割鱼肉时常常睥睨他两眼,很是不满。
午饭过后,只需等待夜幕的降临,无径之林的两头伴行的野兽,就将再次裸露獠牙。
据说今夜的雪将是冬季的最后一场,他们伪装好入睡的迹象,提前熄灯,在无人能感知的寂静之岭遁形。
高举打火机,再次来到探井的艾玛已经游刃有余了,不再需要杰克用手帮扶,就能稳稳当当地跳到地面上,虽然她有些怀念这样酷似舞会前奏的动作。
此时的她从杰克那得到了一副新的医用手套,尽管还是不合适,可她依旧兴奋地摩擦掌心,跃跃欲试。她来到散发着熏臭气味的桌面,博取她眼球的并非洋葱和蒜瓣,而是被推到边缘的工具:
她拿起那根锤面布满铁刺的棍棒,穿透脊骨的茫然,生命的碎瓦突袭鼓膜,光阴里那声刺耳的惨叫把她震聋。
狼牙棒被放回原本的地方,胆怯的目光没敢再摸索到一旁的鱼钩。她本想假装无事发生,但此时杰克已经赶到她身边,他先是无措地怔了怔神,连忙拿起一块破布遮掩。
“这不是您该看的内容。”
“……今晚过后,您不会再在我活动范围内看见这些东西了。别怕,我不会把它们带走的。”
他尽可能安慰她,却发现实在有些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