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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回来了”是阿姐的声音，入眼的却是一道窈窕身影。女人站在阿姐对面，提起袖子擦了擦额，晶莹的汗珠贴着肌肤流下，乌黑的发丝粘在脸颊边，杏眼透露出疲态。见自己进来后，侧过身，抬头，对自己展颜一笑，那一刹王浩然觉得心跳的特别快。

李艺贞看着进门的男人，他穿着件洗的发白的破衣衫，腰杆笔直的，眼神中还有不知道家中多一个人的惊诧。“你好，我是李艺贞，之后要在你们家住了。”

“李知青，这是我阿弟，王浩然。”王逸然在旁介绍。之后她招呼两人赶紧入座吃饭，锅里的红薯都熟了。大家就伴着水吃着红薯解决了一顿晚餐后就各自散开歇息了。

李艺贞疲乏了一天想着先去洗个澡，洗完澡出来，就见到王逸然在离这不远的地站着，明显是在等她，双手还端着个盆。“逸然姐，怎么呢？”李艺贞出声道。

“久不住人的屋子容易生虫，你就这睡了，明天就得咬一身包了，我给你拿了点艾草来熏熏。”王逸然顺手划开一根火柴，把盆里的艾草点了，就往李艺贞前面递了递。

“谢谢，逸然姐了，那我先熏房子了。”跟王逸然示意后，就端着盆，进屋放下，便出来拉上门。打算让房间里充分熏熏，自己就在空地先闲逛着。

在另一间房子里，祖孙们聚在一堂，他们每天都会在晚间总结自己这天的事，这是阿婆定下的规矩，说是要“三省吾身”。王家现在就只有三口人，一个阿婆，和一对姐弟。阿婆叫冯慧婉，生于光绪二十六年，年轻的时候是大小姐，之后又成了地主的婆娘，穿金戴银，但到老了丧夫丧子，还不时还会被批斗，晚景凄凉。现如今就总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不怎么出去，但苍老的眼中对着亲孙们还是一片明亮。

“今天家里来人了？”老人缓慢的讲着。

“嗯。是新来的知青。”王浩然边给阿婆按着手，边讲道。

“对了，差点都忘了，李知青还给了我们四块钱说是住宿费哩。”王逸然从口袋拿出了四块。

“嗯，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还给这么多钱唉，别委屈了城里来的知青了，逸然、浩然，平时就多帮帮人家。”老人感慨着，现如今来个人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了，以往啊……算了，都过去了哩。

“知道了，阿婆。我平日干活多帮帮她，对了，您之前讲的那篇外文我还不怎么懂哩。”王浩然看出了阿婆眼中怀旧的神色，岔开了话题。

阿婆年轻的时候是伦敦大学的学生，从前总是捧着一本诗集在念。后来嫁人也没有放下，她把她会的知识都教给儿子，孙子们。王浩然姐弟两大小就是阿婆教他们的，国文、算术、外文、绘画什么的都有涉猎，后来说是这是腐败思想，家里的书被烧了不少，但骨子里的东西还在，有时候就是阿婆偷偷的拿着枝丫给他们画出来的，他还知道阿婆偷偷藏了一些宝贝书了，就是不知道埋在那个地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