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战啊,这是你的弟弟一博,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女人用和蔼可亲地语气说道。
这是肖战第一次亲眼见到自己同母异父的亲弟弟,这一年,他15岁,而眼前这个长得比女娃子还漂亮的小孩,只有9岁。
小孩名叫王一博,正睁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审视着肖战,继而又有些漠然地扫视着眼前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屋子,嘟起了小嘴,显然对突如其来的家道中落感到颇为不满。
而相比起来,肖战的心情则是愉悦许多,他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像洋娃娃一般的弟弟,又看了看那个有些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女人——尽管过去的15年她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但肖战还是偶尔能从她身上索取到些许的亲情和温存,如今她带着个弟弟回家,肖战不禁有些天真地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幸福家庭的模样,对未来抱起了期待。
女人叫肖媛淑,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她依然风韵犹存,事实上她的年纪也不算大,这时刚满35岁。上个世纪90年代初,刚刚成年的她孤身一人来到S市打拼,S市服务业发达,从未上过学的肖媛淑便做起了餐厅服务员,也就是在餐厅打工的时候认识了初恋刘勇,刘勇其实也是个打工仔,不过当时的肖媛淑并不势利,并不在意对方的经济能力,两人就挤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过小日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肖媛淑被刘勇几句甜言蜜语逗得天花乱坠,认为自己已经幸运地遇到了真命天子。
当时的肖媛淑虽然长得非常漂亮,但实在是情商不高,谈了没几个月肖勇就开始厌烦她了,受不了她因为一些小事就争锋吃醋、胡搅蛮缠,两人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刘勇最终受不了提出了分手。这是肖媛淑第一次受情伤,经管难过,但知道纠缠无果,还是很有骨气地搬出了出租屋,自己一个人住。
然而过了两个月,肖媛淑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她重新找上对方,而此时的刘勇已经有了新欢,只是拿出一点钱让她去堕胎。肖媛淑却是真的很有骨气,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竟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在这诺大的城市里,她无依无靠,就靠着每个月那点微薄的工资,省吃俭用,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最终独自生下了孩子,取名为肖战。
可以说在肖战头几年没有什么记忆的生命里,肖媛淑的确是个尽职尽责的母亲,她本身赚的不多,却因为不放心年幼的肖战独自在家,还是请了钟点工。她工作上非常努力,逐渐做上了领班,美貌的她依然不乏人追求,她也有再谈过几段,但前车之鉴告诉她不能陷得太深,她也开始在意物质条件,一直等待着一个更合适的人出现。
终于,肖媛淑在24岁遇见了王新锋。
肖战从五岁开始,便发现妈妈时常不回家了,有时甚至好几天才能见到一次,肖战没有上幼儿园,只能和他那些同样住在破旧老城区地小孩们玩耍,但是到了晚上,一个人在家的肖战还是觉得很害怕、很孤单,他不明白妈妈每天都在忙什么,为什么没有空回家陪着自己……过了一段时间,肖媛淑将老家的独母接到了S市,正好能帮忙照顾年幼的肖战,但这样一来,肖媛淑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外婆毕竟不是妈妈,肖战常常缠着外婆问妈妈什么时候能回家,外婆有些缺根筋,又被烦得不行,终于有一次没好气地告诉他:“你妈妈和别的男人跑了,不要你了。”
小小的肖战心中充满了大大的恐惧,更可怕的事外婆的话好像成真了,妈妈真的好久都不回家,好在偶尔还会打回来几通电话,肖战在电话这头大哭说道:“妈妈——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为什么一直都不回家?”
肖媛淑听着电话那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有些心疼,安慰道:“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只是太忙了,等过一段时间,妈妈就回去看你……”
其实这时候的肖媛淑,已经怀了王新锋的孩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实在诸多不便,而肖战终于在大半年后重新见到了妈妈,他之后有尝试过各种方式想要挽留妈妈,他也曾让自己发烧来博取妈妈的心疼,但肖媛淑也最多是留宿一夜,第二天还是会离开家,久而久之,肖战渐渐长大,也接受了自己“没爹疼、没娘爱”这个现实。
肖战开始上学了,肖媛淑虽然出现的次数不多,却没少给家里打钱,甚至还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肖战和外婆搬出了原来破旧的出租屋,靠着肖媛淑每个月打来的钱,日子过的还算富余。
肖战13岁那年,外婆因胃癌去世,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外婆虽然脾气差、总是对自己骂骂咧咧,但好歹这么多年一直一心一意地照顾自己,早就培养出了感情……肖战在外婆的葬礼上第一次见到了王新锋,这个男人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站在肖媛淑身旁,想想也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肖战也是后知后觉明白了当年妈妈为什么大半年没有出现,不经觉得有些凄凉,妈妈早已有了别的家庭,而现在外婆也走了,从此以后自己就真的是孑然一身了吧?
然而这些年,肖媛淑并不像肖战想象的那样过得幸福美满……
王新锋是八十年代初第一批来S市的商人,与肖媛淑相识的时候,已经是个有头有脸的小老板了。肖媛淑来S市的几年来见多了人情冷暖,逐渐变得圆滑,早已不是刚认识刘勇时的任性模样了,她学着做一个温柔贤惠的情人,王新锋不能接受她和别人有小孩,她便很少提起肖战,也很少回家,她为王新锋生了个可爱的儿子,却始终不能嫁给王新锋,她渐渐知道王新锋在老家早已结婚生子,但还是选择了接受,王新锋可以给她从没体验过的富裕生活,她无法割舍这样的生活,她也舍不得王新锋这样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就这样搭进去了自己最青春最美好的十年……
然而最终,她还是输了,王新锋即将半百之际,终于浪子回头,将原配接到了S市,正式和肖媛淑做出了断,作为补偿,除了之前替肖战还有外婆买的房子、动用关系让肖媛淑做了五星级酒店的经理,另外还让助理每个月往肖媛淑的账户打三万块钱作为王一博的生活费。
于是,在肖战即将上高中的时候,肖媛淑突然带着弟弟“回家”了。
对于肖媛淑,肖战其实谈不上恨,虽然肖媛淑没有给予自己太多的爱,但好歹是一直保证自己衣食无忧,也会在自己无助的时候给予关怀,后来自己渐渐长大,也就不太需要这些了;而对于王一博,肖战更是没有反感,这个小孩长得异常可爱,甚至还和自己的五官有几分相似,这让肖战心中产生了些说不明的情感,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是自己的家人啊……
对于这两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比起心中多年累积的些许怨念,占更多的竟然是期待和好奇,期待自己终于要有个完整的家,好奇有个弟弟是什么感觉。
肖战对王一博是有些好奇,但王一博显然对肖战没这个意思,甚至还有些排斥,每每看向肖战的时候都眉头微皱,只有在看肖媛淑的时候会神色如常,肖战对弟弟冷漠的态度有些失望,但一个准高中生自然不会和小学生一般见识,也就没放在心上。
肖媛淑是个神奇的女人,两个儿子的名字都是她给起的,“战”和“一博”这样的字不难看出肖媛淑的个性,她就像只打不死的小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在和王新锋分开后消沉了一周,便又重整旗鼓,去做她的酒店经理了。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依然魅力不减,相信自己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于是便风风火火地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早出晚归,全然忽略了家中两个“亲情缺失”的小可怜的感受……
家中依然是有钟点工来做家务、做饭,王一博开学便上四年级了,肖媛淑帮他转去了离肖战上的高中很近的一所小学,方便哥哥接送弟弟上下学。肖战自然是觉得义不容辞,但他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太难沟通了,起初他还会努力想要和弟弟搭话,某天上学路上,肖战问:“你以前是一个人上学吗?”
王一博头也不抬地说:“不。”
“那……是有专门的人接送你吗?”
“嗯。”
“……”
肖战渐渐发现王一博几乎从不说话,只在自己问点什么的时候,用一个字回答,“或许是生活环境变化太大,还不适应吧。”肖战这样想,也就暂时放弃了打开这位“自闭”弟弟的心扉,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两人说过的话也没超过十句。
肖战从小没什么人管教,但因为本性还算纯良,在学校也算是个懂事的学生,成绩一直中不溜,从小比较喜欢涂涂画画,所以高中直接选了美术班。高中的学业比初中繁重不少,肖战又有些拖延,总是大晚上还在做作业。
这一天,肖战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半完成了所有作业,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厕所然后睡觉,走到房间门口时,却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叮咚”声,他心中一紧,难道是肖媛淑大半夜还要出门吗?于是他缓缓将房间门打开一条缝,朝屋外看去,见到的却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拿着钥匙鬼鬼祟祟地开门,肖战觉得很奇怪,这小屁孩怎么大半夜要出去,穿着一身睡衣,是要去哪里?
肖战心中有些不放心,于是在王一博轻轻将门关上后,也轻手轻脚地出门,决定跟上去一看究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