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温墨烟把药片和着水咽下,整个人瘫在床上。
她竟是有一种生命力逐渐流逝的感觉。
温墨烟再次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银白的月光幻化成白色的鬼,从窗外跳到了她的床上,她裸露的肌肤被月光唤醒,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父亲近乎尖叫的声音,不知在何处又一次响起。
他说:你要找个好人家,万不能再看错人。
他说:他们说的爱你都是假的,只有他的金钱和权势才是真的。人会跑,可是钱跑不掉。
他说:锦城这么大,你要多走走,那样遇到富家公子的机会多,即便云雨一场,你也能多得不少钱。
他说:你也是知道的,当初都是迫不得已。我待你也不薄,不要再纠缠我了。
她眼前的景色突然转成了当初那个令她这短暂的一生中都无法忘记的那片微弱灯火后的黑暗。
她看到了一个人影逐渐靠近她。
那盏微弱的灯忽然灭了,此后再也没有一丝光亮,无边的黑暗向她袭来,有只力气极大的手,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失声尖叫,声音如瞬间解冻的河水,巨大、惊恐而又刺耳,但却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痛,被撕裂开来的痛。
这种痛将她的最好的青春年华摧毁,剩下的只是些所谓断壁残垣。
她也真正做到了身体和精神上的一夜成人。
天亮后,她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
她没有哭泣与吵闹,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等他醒来。
她面色上的清冷也掩不住那份悲伤与绝望。
她淡淡地说,请给我一尺红绫吧。
他笑了,笑得轻浮而恣睢。
他起身穿好衣服,然后把门狠狠地关上了。那粗鲁的举动,震碎了原本如水晶薄片般的晨光。
她坐在床上,静静的穿好衣服,然后坐在屋内的那方小小的镜子前,看着自己原本引以为傲的容貌。
她以为,只要驯服一些,就能求得照顾。
她以为,只要卑贱一些,就能求得安稳。
她以为,只要沉默一些,就能求得尊重。
到头来,这些全部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自己最大的失败是:无数次的给自己希望,然后被现实一次次摧毁。
所有人只是爱她的美貌,如同爱一个用重金买来的玩偶。
她以前是那么不屑甚至怨恨父亲的举动,可最后还是不得不信了他的话。
不过他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她是要金钱和权势,可是她得了金钱和权势,却不会对男人心存感激。
温墨烟醒了,这次是真正的醒了。
两行清泪缓缓划过她的面庞,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小镜子,看着自己的这张脸。
以前的她,有了这张脸,就什么都有了;没了这张脸,就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的她,有了这张脸,只是为自己添彩;没了这张脸,她也没有太大关系。
温墨烟笑了,笑得嫣然。
是啊,原本能保证自己活下去的东西,如今却变得近乎一文不值。
这不是很讽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