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意的事情总像商量好了一样,在同一时间找上门来。
池欢下了飞机,手机刚刚开机,就发现池乐或是父母亲给她打了许多电话。不等她重拨回去,池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刘也在旁候着,看着池欢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逐渐又被不可思议与哀痛占据。
池欢挂断电话,抬头瞧着刘也,眸子中却只有呆滞。
池欢廖姨……走了……
仿佛有人给了当头一棒,刘也同样愣怔在原地。
自他们回到北京之后,池欢便常去看望廖嘉佳的母亲,他得空便跟着去,便也渐渐熟络起来。
嘉佳母亲身体欠佳,常年卧病在床,但和蔼可亲,对他们几个晚辈都是极好。此次二人出门之前还去看望了她,那时她气色很好,却没想到成了所谓的回光返照。
于孩子们的酸楚才刚刚消散一些,如今又有如此噩耗,池欢整个人近乎崩溃。刘也追上此时一心只想回家的池欢,这种时候,还需他保持理智。
家中只有池乐一人。池廖两家一向交好,多年的情谊,已经如同一家人。如今廖母撒手而去,家中只剩多年劳累身体也不算好的廖父与年纪尚轻的廖嘉佳。于情,池家确应帮衬一把,于是家中只留池乐等池欢回去。
换了身得体的衣裳,三人也赶往廖家。池欢心急,她太过担心廖嘉佳。而为他们开门的廖嘉佳见到他们,只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轻道了声“来了”。
廖母是家里的独女,前些年家中双亲先后离世,也便没什么至亲了,于是葬礼的相关事宜基本都要由廖父与廖嘉佳二人负责,池家便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
直到葬礼那天,池欢寸步不离廖嘉佳,两个女孩也是意料之外地冷静,她们没掉一滴泪,池欢协助廖嘉佳料理完后事。
葬礼的那天,来吊唁的人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廖嘉佳礼貌招待,池欢便在不远之处看着她,帮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送走来宾,葬礼结束,回家的路上,除去准备相关事宜时,池欢和廖嘉佳这么多天第一次开口说上话。
廖嘉佳别担心,我没事。
廖佳琳浅笑着拍拍池欢肩膀,语毕同廖父一起离去。池欢与刘也将父母与池乐送回家中安顿好,等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门刚刚关上,池欢便蹲在门口泣不成声,这些日子有父母在,有廖父在,有廖嘉佳在,她不敢表现得伤心难过,忍着不让一滴眼泪流下。
几日下来,她明显消瘦许多,日日睡不好觉,脸色也难看极了。刘也低头看着愈发显得小小一只的池欢,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池欢哭得近乎晕厥,最终以昏睡在刘也怀里作为结局。
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好过,过往一一找上门来,像电影般在池欢的梦里飘过。池欢睡不踏实,刘也自然也睡不踏实。
听着池欢有翻身或者其他的响动,刘也就被惊醒,哄小孩子入睡一般轻轻拍抚着女孩子,让她尽量睡得好一些。
刘也费劲心力,第二日清晨,池欢照旧早早醒来。旁边是刚刚睡踏实的刘也,池欢不愿惊扰,轻声出了卧室。
太阳刚刚露出地平线一点,池欢缩在沙发边,等着它升起再升起。
刘也猛地惊醒,发现身边已无人影,不由一慌,直到看到外屋的池欢,才稍稍放下心来。
身上多了条毛毯,池欢才回过神来。她转头怔怔地看着刘也,好半天才缓缓道。
池欢也哥,之前的礼物我现在要可以吗?
刘也点点头应了一声,她何时要都行。
今年生日刘也送给池欢的礼物多了一张“许愿卡”,她往后有什么愿望,什么想要的便和他说,他承诺一定办到。
池欢送我一束花吧,向日葵……
刘也应了下来,在女孩子的额头落下一吻,紧了紧她身上的毛毯,煮了点粥,便出门了。
时间尚早,街上开门的店铺寥寥无几,刘也走遍大街小巷才找到一家早早开门的花店。
刘也走的急,向日葵送到池欢手上的时候,花瓣上还有雨水残留。
水珠顺着倾斜的花瓣滑下,一起的还有池欢的眼泪。
池欢她说等我们回来,要送我一束向日葵的……
花束被紧紧攥在手中,埋在膝盖间的双眼渐渐模糊。刘也静静地陪着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
池欢抬头,泪眼婆娑间看到刘也湿漉漉的头发与身上潮湿的衣服,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
她扑进男孩子的怀里,双臂紧紧地搂着他。
她再如何哀痛,还有刘也可以诉说,还有一人可以陪着她,愿意为她冒雨去买一束向日葵,可嘉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