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煦站在廊下，檐角坠落的雨珠串成银帘。他望着庭院里被风雨摧折的玉兰树，忽然想起那年春天，苏玉盈簪着新折的玉兰蹦到他面前，花瓣上的晨露沾湿了她鬓角。那时她的眼睛比星辰还亮，而他是怎么回应的呢？他正急着去和贺兰茗玉放风筝，只淡淡说了句“别挡路”。
指节攥得发白，玉佩边缘硌进掌心。身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他猛地转身，却见素汐端着铜盆出来，水面浮着暗红血丝。
“又咳血了？”他声音发紧。
素汐垂首道：“御医说王妃积郁成疾。”话音未落，萧承煦已大步冲进内室。雕花窗透进的灰白光线里，苏玉盈正将染血的帕子往枕下塞，见他进来，索性摊开手掌：“看清楚了？我这破身子不值得摄政王费心。”
萧承煦坐在床边，抓过她细得见骨的手腕：“你乖乖喝药，御医说了好好养个一年半载身体就会好了。”话出口才惊觉带了哽咽。
苏玉盈忽然笑了，眼尾泛起病态的红：“一年半载太久了，让我走吧。”她抽回手，腕间玉镯空荡荡地晃，“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惊雷炸响，萧承煦突然将她连人带被拥进怀里。苏玉盈挣扎了几下，终于被他箍在怀中：“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不好？”
他语气微颤，像哄孩子一样。
苏玉盈看着他，眼神空洞：“放我走吧。”
萧承煦怔住，苏玉盈偏过头去：“我不想再去依赖你，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就不要给我一丝一毫的关心。你这样只会让我继续痛苦下去，我不要这样，所以让我离开吧。”说完，她忍不住咳嗽起来，苍白的小脸伏在萧承煦怀里，只颤着声音：“让我走吧。”
萧承煦眼底一片冰凉，双手如铁钳一般抱紧她，“玉盈，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苏玉盈推开他，“我不要你的感激，你的施舍。”
“我想明白了，已经放下了从前的感情，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不是感激也不是施舍。”
苏玉盈怔住，他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语气跟她说话。
“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你好了，我们去看江南的烟雨，看大漠的孤烟，看塞北的雪，看一切你想看的风景。”
苏玉盈不说话，萧承煦又道：“我让人在花园种了很多株玉兰花，等明年春天我们可以一起赏。”
苏玉盈没有回答，只捂着嘴忽然哇地哭出来，
“萧承煦，我讨厌你。”她哭得浑身发抖，“我恨你。”
萧承煦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不哭，不哭，我以后不会让你难过伤心了。”
苏玉盈挣开他，抱着被子转过身：“我不要你的愧疚，不要你的可怜，我不要……”
萧承煦再次拥她入怀，“对不起，是我醒悟太晚，才让你伤心了这么多年，从今往后我会爱你，疼你。”
他语气温柔，苏玉盈伏在他肩头哭得泣不成声：“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窗外雨丝如织，萧承煦伸出指尖，轻轻抚过苏玉盈的眉心。
那雨，那风，那泪，那情，都如梦境般交织成无法割舍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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