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安要栀北在这里留着养伤,伤好之后再送他离开。
未曾想,栀北一留,便是从春天留到了入夏。
天一日日的热了起来,原本清冷的山谷也逐渐热闹了起来,蝉鸣鸟叫响成了一片。栀北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喜欢跟着舒春到处跑。一方面是他老往白若安面前凑,花晓就没啥好脸色,活像一个恶婆婆在看未过门的丑媳妇一样。另一方面是舒春待他确实不错,他们凑到一起还多些话可说。
还有那么一点栀北不愿意承认的原因是,栀北对自己的母父没啥印象,他的母父是怎么样的人,叫什么,什么模样他全都记不得。但又觉得,他的母父肯定也如舒春一样,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入春风,入暖阳,是这个世界上不可多得的美人。
舒春对他特别的照顾和袒护令他感受到了他从未拥有过的家的感觉。
栀北杀了半辈子的人,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地方体验了一把寻常百姓家的生活。
栀北这辈子没进过厨房,所以每次舒春做饭的时候他老是扒在矮窗边上观望。次数多了,舒春就要他过来试一试,说男孩子总要会的,现在不会他可以教他的。
但没多久就被舒春连哄带赶的灰头土面的弄了出来,最后发现,院子里的柴堆才是属于他的最终的归宿。
到了吃饭时,舒春还故意将他做的那道不成样子的番茄炒蛋端出来放到了最中间的地方。栀北难得的涨红了一张脸,花晓则是一脸憋笑的模样,最后还是没客气的发出了嘲笑声。只有白若安还算给面子,起码夹了一筷子后才不动声色的距离那道菜挪远了位置。
饭后,舒春又端来了针线要教栀北缝补衣服。栀北没拿过针线这么小巧的玩意,长针握在手里都带着几分手足无措。舒春抿着唇哑笑,又一点点的教栀北如何穿针引线,最后栀北捣鼓了很久才缝出一条歪七扭八的针脚,勉勉强强的将两块布连到了一起去。
花晓得空看了一眼后,嘲讽说道。
“什么都不会,还说自己是哪家的仆人呢。也不知道谁家这么倒霉,留你做奴仆。我看你倒是一身的少爷命,干的都是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活。”
“花晓。”
舒春喊了一声,栀北又一次荣获花晓的白眼一枚。
“你别听她说的,她就这性格。”
舒春拍了拍栀北的肩膀,笑着轻声说道,在看见栀北的手艺成品后,也是忍俊不禁,最后硬生生的补了句。
“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栀北抿着唇不说话。他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手瞧。那双手布着薄茧,带着大小伤疤,那是一双并不好看的专门用来杀人的手,却连这种稀松平常的小事都干不好。
“栀北!”
白若安远远的喊了他一声,栀北立马扭头去看,就见白若安笑着冲他招手。
“过来帮我磨药吧!”
栀北立马应允,放下手中那令人难堪的碎布头,立马逃跑似的起身朝着白若安的方向快步而去。
花晓看在眼里,口中发出一声轻啧。
“你干嘛?人栀北那孩子挺好的。”
舒春用胳膊肘碰了碰花晓,挨着花晓站着,看着栀北向着白若安跑去,轻声笑道。
“好在哪里了?”
花晓白了舒春一眼。
“一个从江湖来的人,连名字都是作假,不知根不知底。救他一命就算了,伤好了还不送出去,也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阿晓~”
舒春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你这么心善的人,他看着可怜,留他多住些日子也不妨碍什么的。”
花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和心善可没啥关系。他身上的蛊毒,定然是什么江湖组织统一留下的。江湖上腥风血雨,我们好不容易避世这么久,我是怕他……”
花晓的话没有说完,但他们谁都明白。
舒春亲吻了花晓的鬓角,安慰似的开口说道“当年捡到小安的时候,你不也明知她是……不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