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市的夜，沉甸甸地压在城北物流园上空。
路灯昏黄，铁皮棚顶被雨水敲得噼啪作响，几辆大货车停在角落，轮胎陷在泥水里，像困兽喘息。
“老周”的窝在园区最里头，一间用彩钢瓦搭的平房，门缝里漏出一点红光，是烟头的微光。
苏彧蹲在十米外的集装箱阴影下，耳机里传来柯佳明的声音。
柯佳明他手机信号没关，IP还在，屋里有两个人的热源。
汪子辰咧了咧嘴，把烟头摁灭在泥地里
汪子辰两个？
柯佳明另一个体型偏瘦，坐姿不稳，可能是瘾君子的。我刚调了他三年内的交易记录，这人不止倒卖电器，还牵过‘人头’生意——就是帮人办假证，带‘货’偷渡边境，虽然没坐实，但线索不少。
苏彧眯起眼，川渝口音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陈渝搞走私的，半夜收钱转账，一个无业女的突然给他打五百，说‘货到了通知我’……她晓得自己在干啥不？
汪子辰她可能是中间人？不然……就是被人利用了？
苏彧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
陈渝先去问问话，看看他嘴有多硬。
两人摸到门口，苏彧一脚踹开虚掩的铁门。
屋里烟雾缭绕，一个光头男人正对着电脑屏幕敲键盘，旁边坐着个瘦得脱形的年轻人，眼神涣散，手抖得像筛糠。
苏彧亮出证件。
陈渝周德海？
光头猛地抬头，反应极快，一把抄起桌上的U盘就要往嘴里塞。
汪子辰一个箭步上前，擒住他手腕，反手按在桌上。
汪子辰你当老子是瞎的？
“我没干啥子！”周德海挣扎，“我就是收点旧电器！”
陈渝收旧电器要半夜转账五百？还备注‘货到了通知我’？
苏彧冷笑，从口袋掏出手机，调出转账记录。
陈渝陈雅丽，认识不？
周德海脸色一变，嘴唇哆嗦了一下：“……不认识。”
汪子辰不认识？你手机里跟她聊了半个月！‘货’字打了十几遍！你说不认识？
苏彧蹲下，盯着一旁的年轻人。
陈渝你呢？说，前天凌晨，你们在这儿干了啥？
年轻人眼神躲闪，声音发颤：“我……我就来拿点‘料’……老周说有新货……我没看见人……真的！”
陈渝新货？人？还是东西？
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丁巍和刘川带着两名特警冲了进来。
丁巍翻抽屉，刘川撬地板，特警检查夹墙。
十分钟后，柯佳明在电脑后台恢复了一段加密聊天记录。
柯佳明找到了。前天零点，周德海给一个匿名号码发消息：‘货已到，速来取。’对方回：‘人在路上。’十五分钟后，陈雅丽转账五百，备注‘货到了通知我’。
陈渝她不是卖家，是买家。她以为自己在买‘货’——可能是白粉，也可能是假证，甚至是……偷渡名额。但她不知道，她自己，才是‘货’。
汪子辰你是说……她被当成人头送出去了？可她死了，尸体在垃圾桶里……
陈渝她没死在老周手里，她来取‘货’，结果发现不对，想跑。老周不敢留活口，但又不敢自己动手——他有前科，一查就露。所以他联系了真正要她命的人。
汪子辰谁？
陈渝她前夫。
柯佳明她前夫叫赵志明，三年前因家暴被判缓刑，去年刚解除监管。他上个月在物流园附近租了间仓库，登记用的是他表弟的名字。
“动机呢？”丁巍问。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