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海腥味扑进帐篷,灯影晃了晃,映得桌上的照片忽明忽暗。
那块烧焦的布片被装进证物袋,摊在灯光下,边缘蜷曲发黑,中央一道暗红痕迹像干涸的河床。
“血迹反应初步确认是人血。”实习法医喘着气,“但量太少,没法现场判定是否与头颅匹配。”
曹德旺眉头拧成疙瘩,手指敲着桌面:“八十米外……说明抛尸点可能不止一处?还是说,凶手中途出了意外?”
帐篷里没人接话。江宁市几人站在角落。
汪子辰悄悄往陈渝身边挪了半步,用只有他听见的声音嘀咕。
汪子辰这火烧得蹊跷哦,像是要毁什么证据,偏偏又没烧干净。
苏彧没吭声,只把目光钉在布片上。那火燎的痕迹不规则,边缘呈波浪状蔓延——不是泼了汽油那种均匀燃烧,倒像是就地取材,用打火机或蜡烛凑合点的火。
陈渝你们查过潮位标记没?这块礁石背面,是不是退潮后才裸露出来的?
小刘一愣:“对,平时都在水下,今天是因为连续三天低潮,才露出一半。”
“那就不是随手一扔。”丁巍插进来,声音不高,“是特意选了个‘暂时安全’的位置,等海水慢慢把它带出来……或者,根本就没打算让人发现。”
刘川抬头,手机还亮着潮汐图:“可现在才过去不到十二小时。如果是计划好的,为什么不等今晚大退潮再处理?反而留个尾巴?”
莫朝除非,他没时间。
一句话落下,空气仿佛凝住。连清河市的几位警员都抬起了头。
肖成刚一直靠在帆布椅上抽烟,这时掐灭烟头,站起身来。
肖成刚老莫,你意思是这个凶手原本安排得好好的,结果被打断了?
莫朝不然呢?藏尸、刮头皮、烧衣物,一套流程走下来,讲究的是隐蔽和从容。但现在呢?头颅卡在石缝里没冲走,布片烧一半扔礁石后头,哪一步都不利索。要么是他慌了,要么……有人逼他提前收手。
汪子辰听着咋这么瘆得慌……咱们度假遇命案就算了,怎么听着听着,还像有个人躲在暗处盯着我们似的?
陈渝少瞎扯。
苏彧眼神却扫向帐篷外漆黑的海岸线。远处警车顶灯旋转,红蓝光斑在沙地上爬行,像某种不安的预兆。
这时,曹德旺踱步过来,端着两杯速溶咖啡:“辛苦了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肖成刚杜队客气。我们也就是随口说几句,真办案还得靠你们本地同志。
“诶,别这么说。”曹德旺苦笑,“你们提的这些点,我们都没想到。特别是这个烧焦布片的方向……我们一开始只当是流浪汉生火取暖留下的。”
“不可能。”丁巍摇头,“那种复合气味——中药材加发酵豆豉,我跟陈渝去年办的那个跨境尸体转运案,就是从云南边境运来的尸体,在密闭货柜里泡过药水,就是为了延缓腐败。这种手法……不简单。”
“你是说,这脑袋之前被人‘保存’过?”曹德旺瞳孔一缩。
莫朝至少存放环境特殊。温度、湿度控制得当,甚至可能用了民间土法防腐。否则以清河市这两天三十度以上的高温,头部组织不会保持到现在还能提取毛囊的程度。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年轻辅警跑进来:“曹队!海边那个监控恢复了一段影像!拍到凌晨一点前后,有个模糊人影推着什么东西靠近礁石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