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水神自为蓝夫人疗过伤后身子一直不大好,陆陆续续又撑了两年多,魏无羡也八岁了,瞧着更懂事了些。她准备闭关事宜,临闭关时,细细嘱了江氏一家当下事宜,又说要让多照看些阿羡,江氏夫妇自是应了。
魏无羡拉着水神的袍角,他知道闭关才是对师尊最好的选择,夜里每每听到师尊压抑的咳声,便不安害怕极了。可他有私心,私心不想让师尊一个人。
魏婴师尊,我同您一道闭关,伺候您饮食起居,清洁衣物,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您不用担心我给您添麻烦。
虞玉傻孩子,为师闭关又不是不出来了,你且安心等着就是。
魏婴那师尊什么时候可以出关?
水神宛尔一笑。
虞玉等到下一次雪花落下的时候。
他转身回到静室,屏息打坐,给莲花坞也放了道屏障,确保无心中不轨之人进入破坏。
春去冬来,严夏凉秋,一晃七个年头过去了。
曾经的莲花坞小小少年们都初初长成,一个赛一个俊俏。可惜不知为何,莲花坞连同外界一直没有下雪。
魏无羡和江氏姐弟每年到了冬天都会去询人问,今年会下雪吗?有没有什么术法可以控雪?
有一次问到虞紫鸢头上,这位向来有些严苛的江夫人抬起茶来轻呷一口,告诉他们说是这掌水的上神在沉睡,雪花寒凉,不愿将上神惊醒。安心等着吧,仙上就快醒了,莲花坞马上就要下雪了。
于是魏无羡真的就这么安心等了下去,他没有功课的时侯就守在水神打坐的静室前,或者坐在那棵大菩提树的枝子上。每每快到了生辰,就是他最为期待的日子了,因为这一天静室门口总会出现他的生辰礼,一封信或者是别的天灵地宝。他想,师尊心中一定是有他的。
春天的时候,他为师尊采桃花。
夏天的时侯,他为师尊摘芙蓉。
秋天的时候,他为师尊剥莲子。
冬天的时候,他为师尊栽梅树。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在第七个年头冬季时终于有了下雪之兆,魏无羡高兴的日日守在静室门口。
静室中,水神也终于从沉睡中睁开了她的双眼。
那天正是霜降日,天空还未明就飘起片片薄雪,江厌离拉着江澄就赶往水云间,江氏夫妇拿看伞走在后面。
江澄还以为魏无羡没醒,准备小小吓他一下,刚到水云间便寻不到,直到他母亲似嗔怪地对着静室门口说这孩子真是的,不听话。才见到已是十五岁芝兰玉树的魏无羡失了魂似的站在静室门口动也不动,他正准备开口嘲他二句,却瞥见少年肩头落的那薄薄一层雪,瞬间哑然。
虞三娘子只是嘴上不饶人了些,人却是顶顶好的,虽然魏无羡是她最不喜的情敌藏色散人之子,但她也从未虐待过魏无羡。这中间两层原因是因为他如今是水神弟子,八成是虞夫人自身的良善。三娘子把魏无羡身上的雪轻轻拍了下来,把伞拢到他的头上,江枫眠也用伞拢住了自己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