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可没打算走。”
安室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异常凌厉的气势。他的目光似乎变的如深空一般深不可测,那抹熟悉的紫灰色仿佛染上了雾霾。
“安室先生……你想做什么……”我皱着眉,努力地让我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这明显不是平时那个阳光明媚的安室透,而是那个黑衣组织的“波本”,危险又残酷。
我不想承认,我有些害怕这样的他,身体下意识的微微往身后的沙发瑟缩。
安室透却像是捕猎者发现猎物一般,敏锐的察觉到了我细微的退缩。他猛地起身,身体瞬间前倾,欺身将我整个笼罩住。
我只觉得那带着侵略性的眼眸在我眼前一闪,包裹着无形的锐利的锋芒。瞬间,我只感到我周围的沙发向下凹陷。再回过神,我几乎已经被安室透整个圈在了一片狭小的空间里。
安室透肩膀宽厚,身上隐隐显现肌肉虬结。我此刻就仿佛是被猎豹捕食到的猎物一般,他用有力的双臂桎梏住我,同时散发着慑人的威压,让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你……”措手不及。让我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此刻离我很近,近的我几乎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和体温,呼吸的热气一阵阵钻进我裸露在外敏感的脖颈,我忍不住轻微战栗。他的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眼里着慑人心魄的神情紧锁着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空气中一种异样的暧昧让我浑身不适。
“你做什么?”我有些窒息,双手不自觉攒紧了身上的睡衣,左手上的伤处传来隐隐顿顿的疼痛。
“沙耶小姐为什么突然来日本?”他微眯着宝石一般深邃的眼眸,不紧不慢的问道。
审讯……这是审讯者的姿态。
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顿时变得慌乱,他的气势泠冽得让我心悸。
此刻,我只想要逃跑。
他的确是在怀疑我些什么……但是为什么?因为这个身体的身份有问题吗?还是因为我的什么行为引起了他的关注?
我该怎么搪塞他……可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不好糊弄。
“我不过是一介普通的高中生,到底有什么值得安室先生如此防备的?”我皱着眉回答道。
安室透闻言半眯着紫灰的眼,不作答。缓缓抬手,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温凉的手指缓缓搭在我颈侧的动脉上。
他刚一触碰到我颈侧的肌肤,我便如同触电一般猛地向后退去。他的动作似乎撩动到了我神经末梢最细的触感,让我浑身发麻。
他却抢先一步禁锢住我的身体,让我动弹不得。
“放手!”我随即大窘,拼命的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半分,
“你心跳很快。”安室透挑着眉,勾着一侧的唇角,低低地说,“这是撒谎的表现。”
他下垂的眼角虽然很好看,却让我觉得不敢触碰,可怕又可恨。
我低头深吸一口气,对上他的眼神,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安室透,你别太过分……”我强作凶狠模样,心下恐慌无比却不想露怯,“你再不松手,我报、警、了。”我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着。
安室透挑了挑眉不说话,审视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我的脸。
我咬咬牙开口辩驳:“心跳加速,并不一定代表撒谎。”我顿了顿抬起头,尽可能用平静地声音说道,“也可能代表心动。”
这真是一个很拙略的谎言。
却也可以成为一个很合理的借口。
安室透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诧异,而后嘴角缓缓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趣。”他缓缓松开了对我的桎梏,身体向后退去,“的确有趣。”
我感受到他施加在我身上的压迫渐渐褪去,我不动声色长舒了一口气。
我轻轻将受伤的左手拿了起来,瞪着眼前这个害我受伤的始作俑者。
安室透轻笑一声,若有似无地将视线移向那盆向日葵,面上是捉摸不透的表情,而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向日葵不太适合你啊。”
“安室先生,请回吧。”我立刻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安室透却戏谑的一勾唇角,而后瞥了我一眼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仙人掌,挺适合。”
简直莫名其妙,胡言乱语。
“安室先生,请回吧!”我实在没有心情和精力跟他抬杠了,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安室透定定的看了我一眼,开口:“沙耶小姐,晚安。”
他临走时脸上依旧挂着难以捉摸的表情,这隐隐让我内心扬起一股寒意。
目送着他如同刀削一般的背影渐渐走远,我突然意识到这件事,还远远没完。
安室透,他没有选择那种对待毛利小五郎的“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也没有选择对待冲矢昴的这种“阴暗爬行”的远观,反而选择了最直接的“入侵审问”的手段。
这很不寻常。
有什么事,让他如此迫切……?迫切的想要确认?
我隔着天蓝色的窗帘,再三确认了一下他的车已经驶离,这才战战兢兢的回卧室。
回过神来,不由得自嘲了一下,最近几天,我装傻充愣的本领似乎上升了不少。
抬头正好瞥见那盆向日葵,它有不少的叶子已经微微泛黄卷曲。
怎么好端端的这么快就枯萎了?
我不由得执起了剪刀,想要修剪一下盆栽。
以安室透的性格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可现在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人,又该如何应对?一想到原主藏在沙发垫底下的银色小型手枪,我顿时觉得刚才真是惊险万分。
我思绪游离着……
我若是就此远离安室透,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对我的怀疑更加不会就此打消。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Loretta……你身上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外国女孩儿,混血儿,还有梦中的那些白色身影、刺眼的灯光,以及泪流满面的女人。
我又一次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带着丝丝冷意,顺着我的脊背缓缓上爬。
真相。
什么是真相?
“咔嚓!”
好疼。
一不留神,锋利的剪刀划伤了我的手指,指尖立刻传来了清晰的疼痛。我低头望去,伤口处顿时鲜血如注,一滴两滴的落在了向日葵的泥土里。
我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疲惫的放下剪刀。
一直心绪不宁的,今天真的太倒霉了。先是无故被牵扯进了银行抢匪的案子,又意外受了伤,回到了家还被某个恶劣的男人胁迫了。
想到这里,脑海中与安室透对峙的画面一闪而过。那样的距离,那样的姿势,亲密无间,肌肤相贴。
他刚才……
我不自觉的抚摸上了自己的侧颈,想叹息却始终没有叹出来。
刚刚他的指腹落在脖颈上的触觉和温度,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