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桂花一家开,推门暗香扑面来。
——题记
我家石栅栏入口两边,种了两棵四季桂花树,香气很浓郁。在我的记忆里,那两棵桂花树始终是静静地、静静地杵在那儿,风过来了,坚硬带小锯齿的墨绿叶片也不舍得动一下,显得有些木讷。它的花如米粒一般小,总是一小簇一小簇地串成一串,隐约从一堆绿色里探出半个脑袋,给我一种小家子气的模样。可我是不看它的相貌的。
当时整个村庄,就独我一家栽了两棵桂花,邻居们都稀奇得紧,路过时,常常笑着询问母亲或者父亲,看能否折下一两枝。我的父母也因此而得意,大方慷慨地一摆手,笑红了脸,答应着“可以可以……”小孩子也喜欢,有时候还专门跑来踮起脚偷摘几朵,还没等看清那是谁家的娃儿,那娃儿便如同小耗子一般蹿跑了。每当桂花开的时候,便会有以上情境。而经常光顾这两棵桂花树的人,是我的姑婆,她的面容我已大抵忘却了,但她轻轻捻来一枝桂花,谨慎嗅闻,罢了又客客气气索要一枝桂花的样子,却使我难以忘记。
闲时立黄昏,折桂赠佳人。
这小小的桂花,也有着大大的作用。乡下的花,多数不是仅仅为了看而存在的。当桂花开得正旺,遍地金黄时,我的母亲就会拿着洗干净的玻璃瓶或罐子,走到桂花树下,摘取桂花。我总是想帮她的忙,可她不让。因为我小时候野得不像女孩儿,怕我悔了这一树桂花,所以我平常都碰不到这些诱人的小家伙。我的母亲笑得温暖,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如同零星桂花的光彩,布着少许老茧的手娴熟地摘下,放入……
摘下来的桂花是不能用水洗的 这样会败了香味,还有可能发霉,这样就得不偿失了。母亲将大量的白糖倒进事先准备好的容器里,再倒入桂花,随意拌两下,盖上盖子,就完成了腌制过程,接下来就是岁月的沉淀了。这方法似乎和桂花酿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我们家是不做桂花酿的。我们腌制桂花是为了做汤圆。
腌制完成后,桂花已如同岁月,褪去饱满金黄,留下干瘪褐色一般,酒香氤氲,包入了雪白的糯米面中。做熟后,嘴唇一张一翕间,就将整个四季的桂花香吃下肚去。那甜蜜的滋味,是我记忆里的一抹醇香的金黄。
可叹不再清闲,不见折桂人笑问可否采撷,不见快速蹿走的小娃儿,不闻桂花香,不尝桂花味……我时常在想,人呢,虽然住的地方在变,但家是不会变的。如同定格的记忆无法随岁月的迁徙而迁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