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天气真是奇怪,前两天还有火辣辣的太阳,今天就下起小雨来,冽冽秋风刮过,从裤管里灌进肚皮,冷得人直打哆嗦。
我接到班级群通知,下楼去岔路口的村民医院做核酸,想着反正离得近,走几步路就到了,便只穿着短袖睡衣上衣、连脚踝都没过的薄裤子和一双夏天穿的凉拖鞋,连伞都没带。去了才知道岔路口今天不能做核酸,我寻思着干脆在岔路口等车,坐十分钟车去镇医院做核酸,顺带把该打印的东西都打印了。
等了好久,车还没来。这雨是越下越凉,我没办法,我只好回去加衣服,然后在我家门口的车站等。
我扣着帽子(我向来不喜欢打伞,只喜欢穿有帽子的衣服),在细雨中散漫地走,细雨渐渐濡湿我单薄的外套,冷意越发入骨。好巧不巧,车刚好就停在了我家门前,我没来得及加衣服,只好上车。这次出门太随意了,没料到村民医院不能做核酸,连公交卡都没拿。不过还好有手机,微信里还有六块,坐一个来回的车不是问题。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点开乘车码了,连扫码的位置都忘掉了,还好及时更正过来,不然可得像上次那样,闹出个用支付码付车费的笑话。
我随意地坐下。可能是因为我穿着拖鞋,太引人注目,有个阿姨奇怪地瞟了我一眼,我没太在意,只是侧过身,默默地挪挪脚,继续玩手机。
公交车很快停在了大街入口处。
我下了车,慢悠悠地走去镇医院。走完一段老街的上坡路,就是镇医院了。我低头玩着手机,没有在意,忽然听人无奈一笑:“都排这么长了!”我这才回过神,朝医院望过去——人真的多。真要排在说话人的后边,又来好几个人,已经接上了队伍,我只好排在最后。
做完核酸,我去店里打印东西。到了店里,我摘下帽子,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撇撇嘴,真TM丑,还是盖上吧!店里有对母女,女儿大概是幼儿园的,店老板和小女孩儿妈妈说着什么。我走过去,和店员说要打印的东西。
他说话的声音比我打两倍。
“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回道:“XX的。”
“我这儿有,你要三页的还是两页的?”
“啊什么?”我更疑惑了,“我们老师只发了两页的。”
他摆手道:“你过来看看是哪两页。”
我看着他电脑里的图片,说:“第一个和第二个。”
然后他就去操作了。在资料没有打印出来前,他又转身跟那对母女交流:“你要半身的,还是全身的?”小女孩的妈妈说:“有什么区别吗?”店老板拿出两张照片介绍起来:“这是半身,这是全身,要哪个看你的!”我说:“是学校要的吗?”他们三个人都转过头来看我,只有女孩妈妈笑着点点头,说了声嗯。很快东西打印好了,两张两块,我扫了码走到车站准备乘车走。
车站有个男生,穿着我们以前初中的校服,长得比我高很多。我等了好久,觉得有些冷,便蹲下身来,这样暖和一点。忽然听见有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爷爷叫我:“哎,小姑娘,车有没有过来?”我说:“没有。”老爷爷听了,忽然朝大街入口走去。我站起身,那个学生也不见了。忽然想起来:我是在街入口下车的!
于是我又慢悠悠地踱去街入口。有个老爷爷在垃圾桶旁边嘀咕,手里提着一大包棉花,对我笑:“这棉花拿来铺枕头可以!”我很懵,这人我不认识,礼貌性地笑笑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我又在街入口等了好久,车没有来。我觉得反正路也不远,就直接走回去吧。雨忽然下大了一些,雨点儿淋到手机上,手机都快划不动了,我把手机上的雨水往身上一擦,接着玩。复印的东西也被打湿了。再一次,好巧不巧,车又在我离开后走了,不过这次没那么幸运,我不在车站。唉,就这样吧,走回去。
好不容易走回去了,我懒得洗澡换衣服,用吹风机烘干了,再吃了包感冒冲剂。我妈突然给我发消息,问我去不去店里吃饭,晚点出来。我跟外婆说,晚上不回来厨房,让她少弄点饭。五点半,我换了件长袖,带上公交卡,挑了把伞从家出发,很快上了车。我本来坐在靠外的位置,有个老奶奶让我坐里边,待会儿下车了让我,我懒得说话,默默地坐到里边去,在车上睡着了。
我听见广播“欢迎下次乘坐”的女声,下车。正是绿灯亮起的时候,终点站的车辆很多,一望无际地红色车灯,一望无际的白色车辆,衬得我的身子更加矮小。我打着伞,从车辆与车辆间的缝隙走出来。
等过另一条大街上的红灯,我过了斑马线,在大街上慢慢地踱着步。
我看着手机,信息栏是空的,干干净净。虽然带着口罩,但街旁小吃摊饭馆温暖的饭香仍然透过口罩钻进鼻子。我忽然四处张望起来,已经没有人打伞了。
我从两点多出门做核酸,四点多才到家,算了一下,竟然淋了差不多俩小时的雨。
这世界真奇怪,我开始打伞了,雨却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