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更漏声还未散尽,栖梧苑的青砖上已落满剑痕。李安之收剑时,晨露正从梧桐叶尖滴落,打湿了她高高束起的马尾。
"糟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提着剑就往回跑,惊得檐下宿鸟扑棱棱飞起,"小桃!阿棠!快来帮我——"
两个外门师妹抱着妆奁匆匆赶来时,只见安之端坐在铜镜前,发带松散,额前碎发还沾着练武时的薄汗。她一会儿拿起白玉簪,一会儿又抓起银丝绦,急得鼻尖都沁出细小的汗珠。
"师姐莫急。"年纪最小的阿棠抿嘴一笑,取出青玉梳,"拜师礼要梳飞仙髻,配雪蚕丝发带才是规矩。"
"可、可是..."安之捏着衣角,声音忽然低下去,"会不会太素净了?"
正在调胭脂的小桃"噗嗤"笑出声:"咱们安之师姐啊——"她蘸了点儿蔷薇露点在安之腕上,"就是披麻袋也好看。"
铜镜里,少女倏地红了耳尖。
当晨光完全漫过窗棂时,镜中人已换了模样——飞仙髻如云堆叠,雪色发带垂落肩头;白衣广袖上银线绣着若隐若现的梧桐纹,行动间似有月华流淌。
"谢谢师姐们!"安之起身转了个圈,衣袂翻飞如鹤翼初展。她忽然从袖中掏出个小布包,"这是乾东城的松子糖,请你们吃!"
甜香弥漫的厢房里,女孩子们的笑声惊醒了栖在梧桐上的雀儿。它歪头看着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蹦跳着奔向中庭,发带在朝阳里划出亮闪闪的弧线。
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开启的刹那,李安之耳尖微动 ——
"哗啦!"
她足尖轻点,衣袂翻飞如白鹤亮翅,那盆水堪堪擦过她的袖角,在青石板上砸出晶莹的碎玉。
"竟然闪开了?"李长生支着下巴的手一滑,险些从太师椅上栽下来。他懊恼地拍了下膝盖:"失策!当年君玉可是被浇了个透心凉..."
安之双手叉腰,束发的雪蚕丝带还在空中飘荡:"师父!稷下学宫的拜师礼就玩这个?"她撇撇嘴,"我弟弟三岁就不玩这种把戏了!"
"咳咳——"李长生广袖一振,瞬间端出仙风道骨的模样,"稷下学堂弟子李安之,上前听训!"
晨光穿过大殿穹顶的琉璃瓦,在少女跪拜的身影上投下七彩光斑。
"弟子李安之,拜见师父。"
"自今日起,你为我李长生座下唯一女弟子,稷下学宫大师姐。"他指尖凝出一缕金光,点在安之眉心,"望你持心如镜,不负..."
话音未落,殿侧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某位正在偷吃点心的白衣青年尴尬地僵住,唇边还沾着半块杏仁酥的碎屑。
"这是你大师兄,君玉。"
安之看着这位传说中"如玉君子"的师兄,憋了半晌才行礼道:"师兄真是...人如其名,君子如玉。"
"师妹好眼力!"君玉瞬间蹿到她跟前,"我也觉得我
"——特别适合当天下第一的徒弟对不对?"
安之默默转头看向自家师父,眼神分明在说"这真是名震天下的稷下首徒?"
"啪!"
李长生一个爆栗敲在少女额头:"你师兄天生这般跳脱,可怨不得为师!"
"是是是——"安之揉着额头拖长音调,忽然瞥见君玉偷偷对她比口型:
"晚上带你去偷师父的秋露白!"
安之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偷到油的小老鼠般飞快点头,束发的银丝绦随着动作在空中划出欢快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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