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有苏醒的迹象,家属要做好准备,后续还有一个手术,一定要多注意。”
赵老师连忙点头,她喜不胜收望着病床上的人,激动的对许老师说:“小言要回来了!”
许老师抱着她:“嗯!他要回来了。”
下午两点四十几分,赵老师亲眼看着周言之睁开眼睛,连忙呼叫医生。医生仔细给周言之做了检查,说他已无大碍,等一周后做第二次手术就能安心养了。
周言之醒了之后扫了一眼病房,眼泪滚滚,像是没忍住委屈一样哭出来,赵老师也替他觉得委屈,给他擦眼泪,哄他。他刚醒,本就没什么力气,哭着哭着就昏睡过去了。
许老师进来的时候赵老师正望着周言之出神。他走进来将窗帘没拉拢的拉好,轻声:“刚睡?”
赵老师:“嗯,哭累了睡的。”
许老师叹叹气:“老婆 你先去睡一觉吧,昨晚一夜没睡,身体受不了的。”
赵老师看着他,有些出神,恍恍惚惚她流下眼泪:“我昨晚做了个梦。”
许老师:“什么梦?”
赵老师擦掉了眼泪:“梦见生生回来了,他站在我身旁,说,他把小言送回来了……”
许老师沉默的看着她, 赵老师无措的摆着手:“他就站在门口那里,叫了我一声妈妈 ,然后做了一个拜拜就走了。”
尽管过了那么久,那么久。生生依旧是她不能迈过去坎儿。
“老婆……”
赵老师:“然后我醒来来医院医生就告诉我,小言有苏醒的迹象。”她痛哭:“前几天我也梦过,他说他还想在自私几天,他很想他……”
赵老师:“他怎么不想想我们啊!”她那么难过:“我是那么想他!”
人在下午七点才醒过来,赵老师给他喝了点水,问他饿不饿,想不想上厕所之类的,周言之都摇头,他只半掩着眼睛,很累很累一般对她笑:“阿姨,我好疼啊。”
赵老师心疼的问:“哪里疼啊?阿姨去找医生来看看。”
周言之晃晃头:“我要跟我妈妈做断绝亲子关系,阿姨可以不可以帮我找一下秦泺的妈妈,钱律师?”
赵老师微微一滞:“现在?你刚醒,过几天吧……”
周言之:“现在我很有精神,过几天就要做手术了,肯定又要糊涂几天,今天她来闹过了吧?我都听见了,只是醒不过来而已。”
“我不想见她 。”
他这辈子因为她失去了太多了……
还?
能用一条命还给她的话,他可以立马去死。
赵老师明白他的意思了,是怕夜长梦多。
“好,那就明天吧。明天好吗?”
秦泺当年考上了京大的法学专业,跟他的妈妈一样做了律师。来病房探望周言之的时候,这人正指挥着William给他削苹果。
秦泺先进来的,周言之看着他一下子就露出秦泺最熟悉的笑容:“秦泺哥!”
一别不见已是六年,秦泺微微点头,他妈妈走进来简单的跟他聊了几句,William听了个大概茫然:“你要跟你妈断绝关系?!打官司!?”
周言之现在还没力气翻资料 ,都是秦泺给他翻的,William看着周言之毫不客气的指挥这个看起来冷冰冰脾气很不好的男人,心里害怕这个男人发怒。
但秦泺没发怒,到好脾气的依着周言之。
“是,打官司。我每个月依照养老三杯给她钱,我不想见她。”
周言之咽下苹果,对秦泺说:“秦泺哥,我想喝水,帮个忙呗!”
William一脸复杂的看着这个撒娇的男人,这是他家的艺人?怎么感觉不一样了……撞到脑子了?
秦泺给他倒水,扶他起来喝,秦妈妈到:“这些资料呢都是你必须要看的,你先看着 我回去再拟一份草起合同,过一遍。需要加的你到时候微信告诉我就好了——秦泺,别喂那么急。”
刚说完这句周言之就呛了,秦泺:“……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这么弱。”
周言之:“我没想到你直接灌我呀!”他想白秦泺一眼,又觉得他妈妈在这里不太好,生生忍下来,嘟囔:“我身上还疼着,你就想谋害我。”
秦泺:“……”
他俩的相处模式多少年了都是这样,秦妈妈没见过但也听她儿子说过,她儿子冷冰冰的样子除了在当年那个朋友面前会不一样,也只有在这个孩子面前会多些人气儿。
但William因为没见过周言之在许梦生面前的样子,见他此刻在秦泺面前如此与众不同的一面,立马就想到一句网话:你能看到我所有的坏脾气,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完了……他的艺人完了……
爸爸不许你谈恋爱啊啊啊啊!
周言之看着目光热切的男人,成功的领略错误他的眼神:“这位是实习律师,不做明星的。”
William:“……”完了!已经开始护着了!
秦泺的工作也不算休闲,但好就好在他妈妈是自己开的一家律师所,这个挂牌实习生就被老板走后门放了个假,William含泪看着他俩共处一室,暗暗地想,公司的恋爱公关部终于有新对象了!再也不是那对不秀会死星人了!
怎么还有点激动呢!
打住打住!
秦泺坐在椅子上仍旧是面无表情,周言之到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他问:“秦泺哥,二十四了可有女朋友了?”
秦泺:“没有。”
周言之啊一声,颇为遗憾:“还单着呢!”他啧啧两声:“干啥干都会,脱单最不行!”
秦泺不喜欢怼人此刻也想怼他两句:“你也是单身,半斤八两。”
周言之忽然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完成两道弯月,苍白的脸色红润起来,但扯到手上的肺腔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半天才缓过来:“秦泺哥,我们都变得不一样了。”
秦泺嗯一声,“我们都长大了。”
“对啊,我们都长大了。他却一个人永远停留在那个夏天。”
秦泺心中升起不知名的愁与苦:“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没放下吗?”
周言之盯着他:“你放下了吗?”
秦泺被这双眼睛望着,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不知道藏着什么。
“你要是放下了,为什么放弃了翻译官这个工作,当年你和他一起约定好的目标自己都忘了?”他道:“如果你不是因为他而放弃了,那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了。”
周言之笑了笑:“反正,有我记得他就行了。”
秦泺沉默了很久很久,他道:“他十岁认识的你,十二岁认识了我。从那之后我们三个人几乎天天在一起上学下课。偶尔你会莫名的不喜欢我,我也会自觉走开。”
“我那么珍惜这段情谊,你不会不知道。”
许梦生这个名字是周言之死命点,是秦泺的禁制区。他们都曾那么撕心裂肺的难过。
“言之,那么多年我没有来见你,是因为迁怒。他是去见你才出事了。但,面对你我根本就没办法生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只好不见你。”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忘记……六年了言之,你该走出来了。”
周言之那么冷漠的眼神望着他,一瞬间让秦泺有片刻的心寒。须臾之后周言之闭上眼睛哼哼唧唧:“秦泺哥,我好疼啊……帮我叫叫一声吧。”
秦泺站起来:“好。”他摁在呼叫机,看着医生走进来对他进行检查,周言之忙里偷闲对他说:“赵阿姨说的意向监护人,有事找她就可以了。”
秦泺点头,余光瞥到周言之那腰上的伤,抿紧唇走了出去。
有件事他通知了所有的人,都没有告诉周言之以及许梦生的家人。
开车撞了周言之,害得周言之的司机当场死亡的那个人就是当初撞了许梦生的那辆车坐副驾驶的男人。
当年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或者是驾驶者蓄意谋杀许梦生,所以法院当年只判了驾驶者六年有期,吊销驾驶证终生。副驾驶的男人没有被判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