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基本都是在荒凉之处。
矮山上,孤零零的一间房,说是“义庄”,倒不如说是一个大通房。
门口两个白色灯笼,透出的光,也是惨白惨白的。
随着风,呼呼啦啦的摇晃作响。
红漆的柱子,划痕无数,净有些凌乱的诗意,只不过,这诗意,恐怖了些。
守卫强打着精神,普通的尸体,基本就是一个看守老头,奈何这次“事关重大”,不得已的,抛了家中温香软玉,到这里干起了守尸的活计。
心里再有不满,也不敢大意了。
相必着偷懒,脑袋更重要些。
苏小二踮起脚尖,猫儿一般的越上房顶。
好在阴云遮月,倒也显不出什么影子来。
掀开一片灰瓦,透着空隙看过。
里面七八个人围在一起,两三个人靠在一起打盹。
两三个凑在一起摇骰子。
不知道怎么想的,旁边的就是盖着白布的尸体,他们居然还能玩的兴高采烈,就这样的环境,手气能好么?
“唉,我说宋老三,你这手拿出来。”
偏瘦弱的那个指着一旁的大胡子,明显的不满,嘴里叼了一根不知名的野草,想来是剔牙时用的。
宋老三涨红脸,喏喏的将两手亮了出来,以证清白。
不用多看,这个宋老三今天输的最多,面前空荡荡的,不像那两个,前面堆着小山的铜板。
“艹,今天这手气,炸了天了。好久都没这么痛快了。”另一个黑脸吐一口唾沫,两手相搓。
瘦弱男对着他就是一脚,“恶不恶心。你摸过了,我们这么碰。赶紧的,到你了。”
黑脸男也不生气,赔着笑脸,嘴里止不住的“嘿嘿”傻笑。
“你说也奇了怪了,这都是自己撞死的,得多大的力气啊。”黑脸男转移话题,手里的骰盅上下左右摇的热烈。
“少见多怪。估计是中了邪,我跟你们讲啊,这可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了…”
宋老三提了精神,将头伸向前几分,神秘兮兮的。
“我记得几年前,也有过这种。”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怎么着,说说。”
“那时候,我还是跟着我师傅呢,有一户人家,十一口,都是撞死的。跟这几个,差不多。”
宋老三被关注,显得很是得意,就连刚才的颓败都一扫而净。
“后来呢?查没查出来?”
黑脸抢着问道。
“查不出来,现场也看了,没有外人去过,仵作也验尸了,确定都是自己撞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微哑的说道,“最后是按自杀算的。不过啊…”
“不过什么?”
“都说是中了邪。你想想,谁能好好的自己撞墙?而且那么用力,就算一个想不开,总不能一屋子都想不开吧?一个都没留下,死的干干净净,透透彻彻的?”
一阵风穿堂而过,三人都打了个寒颤。
瘦弱男一拍胳膊,大声的壮胆,“别扯那些,老子就不信什么鬼啊,邪啊。我看你就是故意吓我俩的吧。”
“别这么说,这玩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黑脸男有些惧怕,嘴里念念叨叨。
平时也未见得信佛拜佛,些时候,却挂在嘴边,好像念上几句,就能受佛祖保佑一般。
真是可笑,这世上,求神拜佛的多了去了,且不说是否真的存在,就是真的存在,那些个神佛估计也照顾不了这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