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早就没了身影，这么大的地方，若是一间一间找过去，估计黄花菜都凉透了。
如今天色大亮，无处躲藏，只能随便找了个地方，先躲藏起来。
也许是老天都在帮忙，这一藏，就藏进了伙房之中。
这里空无一人，灶台下火光跳动，上面的蒸笼里热气腾腾。
想来是那群人的早饭。
轻车熟路的跳上房梁，只等着有人进来以后，听些消息。
外面操练的声音很是熟悉，似乎多年前，他也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赶紧的，搭把手，慢了一会又要挨罚了。”
“多来几个…”
脚步临近，下面有五六个汉子，赤裸着上身，肌肉绷紧，抬起那巨大的蒸笼向外走去。
最早说话的人，一边指挥着，一边去熄火。
嘴里还念叨着，“主子最近心情不好，如今这饭食，是越来越难做了。”
熄了火，这往里还有一个小炉子，里面温炖着什么，一打开盖子，一股鲜香之气飘出，苏小二都忍不住禁着鼻子深吸一口。
门口女声，“罗勇，主子的汤呢。”
女子一身紫衣，颇有些不奈。
“落花姑娘，马上就好。”挺大个男人，偏生对着个小姑娘低眉顺眼的。
苏小二撇撇嘴。
“成了，刚好，有些烫，您慢着点。”罗勇双手递出。
“哼。”落花单手接过，鼻间冷哼。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小二顺着房梁落在地上，连灰尘都没惊扰。
外面粗糙，内里金纺秀阁，如此地方，这般精致的女子香闺，正如那沙漠中的绿洲，雪山上的鲜果一般珍惜。
袅袅升起的青柳含烟，金黄色的织水纱幔，全套紫属花梨木的家具。
哪怕只是一个插着些野花的花瓶，都是“粉彩镂空丰瑞吉祥转心瓶”。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苏小二还抱着好几天不舍得撒手，镂空的地方有一块细小的缺口，就是他当年不小心嗑破的。
“主子，您看今日咱们用哪支？”飞叶将妆匣一个个打开，里面各种巧夺天工的珠钗。
“嗯。要那支凤舞九天吧。”
凤舞九天，是当年皇后册封大典上佩戴之物。
金凤仰头，尾翎展开，似有冲天之意。
凤眼鲜红如血。
一个小小的瑾妃，怎么敢，带着母后之物。
苏小二的眼睛，如同那凤眼一般。
飞叶巧手，拢着云鬓将那凤舞九天插入发间。
“主子，好了。”
瑾妃这才挑开了眼睛，看着铜镜中的已经不在年轻的面孔。
手指抚过眼角的皱纹，“岁月不饶人啊，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回主子，再有十天，整三年了。”
“这么久了啊，你们姐妹俩跟着我困在这里，苦了吧。”
“回主子，不苦。”
“去让童大带你们出去看看吧，喜欢什么买点什么。”
“谢主子。”飞叶声音总是轻柔的，脚步也是轻柔的。
从跟在主子身边以后，她就明白了，只有顺着，不管主子说什么，只要顺着，日子才能好过一点。
瑾妃依旧端坐在铜镜前，恍惚间，想起刚入宫的时候，好像和摘花飞叶差不多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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