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空气中还带着寒意,这时天色昏暗,雷声轰鸣,豆大的雨滴哗啦的打了下来,沿着屋檐滚落,朦胧的水气将屋檐下所雕刻的睚眦,给衬得更加面目凶残。
堂屋里,边角的桌上摆着一壶热茶,一个女子穿着身艳红色绣着滚金线白海棠花的旗袍坐在桌前。
只见她面容姣好,貌似桃花娇艳,白皙的手指不断地把玩着镶着珍珠的一把仕女小手枪。
“要我说,这群外国人就是自家还不够乱,才会有心思来咱这儿占便宜,得找个法子断了他们过长的手脚。”张启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眼神轻藐不屑的批评着。
二月红撩起眼皮子,用着桃花眼极淡的瞥了一眼张启山,随后端起了茶盏,轻轻一吹,将茶沫给吹开,用热茶润了润喉,微微仰着下巴,态度冷淡又敷衍的对着张启山说话。
“佛爷可真是爱说废话。”
这张启山还真是闲不下来,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想往外头跑,整天喊打喊杀的,也不怕把哪外头的污糟晦气给带回家来,果然是二房,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
“喝你的茶去,我这是在说重要事。”
“佛爷所谓的重要事就是不顾家庭,在外头惹事生非,果真是大英雄,这么有能耐,就别和咱们这些小人物争宠了。”
张启山扯着嘴角对二月红冷笑,这什么兄弟!还能不能处了!
都不给他这个九门之首一点面子,自己说啥他就刺啥,不就是前几天抢了他一晚,大男人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张启山皱眉看向了张副官,这小子怎么今天这么安静,连句话也不帮自己说,难不成被二月红给收买了?
感觉到佛爷灼热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彷佛洞察了他心中所思所想,心虚的张日山别过了头,视线到处游走,就是不敢看着他。
不是他有意背叛了佛爷,而是今天轮到自己当班,要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二爷,那就让陈皮占便宜了。
“副官…”
张启山颇具威严的呼唤让张日山打了一个哆嗦,他驼鸟似的缩着高大身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冬霜身边,帮小姑娘换了盏热呼的茶。
他可忙着勒,没空理会佛爷,又不是什么生死关头的要紧事,就别叫他了。
更何况这茶就是得喝热呼的,最好是再来点瓜子,他还要帮夫人剥瓜子,真没空,不是故意不理佛爷的。
张启山看了一下四周,正前方的是时刻不忘打压自己的二月红,右方是明目张胆的狼崽子陈皮,后头是已经叛变的张副官。
他在这个家可算是孤军作战了!
深刻认识到自己在家中地位后,张启山不由得都给气笑了,自己是不是还要感谢他们在外头儿还记得给自己留着颜面,从没驳了自己的话语,要不然外头人可得说这九门起内讧了。
张启山啪一声的拍了下桌面,表情带着怒意的道:“你们一个个的只知道小情小爱,难道不会看不惯外国人哪耀武扬威的德行吗?!”
他这踩大家捧自己的可还行?!
二月红凤眼一挑,如刀刺的目光射了过来,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冬霜便先出声了。
“我看你是闲的慌,不是在帮解九爷研发新武器了嘛,哪里只知道小情小爱,你就不能安分点!”
张启山语塞,谁不安分了?!他想多做点事,难道不行?
这一身本领放着不用,也是会生锈的。
冬霜这一批评,陈皮也跟着附和,连声说道张启山就是不安分,瞧他这面带桃花,一副心野的模样,肯定是想往外跑,说不定是想打野食了。
张启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打断了陈皮对自己的诋毁。
“小兔崽子你胡说个什么!仗着我脾气好,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张嘴要是不想要了,我能免费帮你给堵死,就直说了需要几颗枪子,我手稳的很,铁定不打折扣的塞进你嘴巴里。”
陈皮露出了鄙夷之色,冷哼一声后道:“你逞什么威风,当谁怕你了来着,叫你一声张大佛爷那是我给师父兄弟的面子,要照我自己的本意,你不过就是个偏房,和我差不多的地位,在这儿得意个什么。”
张启山闻言大怒:“我是偏房,你又算什么?小三儿!我瞧你别当啥劳子的陈四爷,干脆和吴老狗换一换称呼,当个名正言顺的小三儿爷。”
陈皮半点没被张启山的话给刺激到,身为受宠的小妾就是有这份底气,他扬了扬眉:“你高贵,你大气,还不一样要在我师父跟前斟茶磕头执妾礼!”
冬霜头痛的揉着眉心,这两人怎又掐起来了,是有多么的不对头?
二月红冷眼旁观两人的掐架,身为正室,是不能亲自下场的,太掉价。
他伸出柔白的手来,温柔体贴的帮冬霜揉着太阳穴,清冷的脸上挂着一抹端庄的笑,好一副得体大房样。
张日山掰着指头算着,陈皮是小三儿,哪自己算什么?小老四?
张启山和陈皮一来一往的掐着架,越说情绪是越激动,就连吃饭的家伙都要给掏出来。
冬霜眼见这新盖好的堂屋又要被毁损,急忙出声打断他们的争吵。
“你们两个谁再给我说一句话,就滚出去到吴家的狗窝睡去!”
看冬霜不悦的表情,陈皮立马收声,就连眉眼之间的锐气收敛了起来,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彷佛刚才和张启山吵的不可开交的人不是自己般。
也不是第一次看见陈皮这副双面孔的德行,但仍然是让张启山等人觉得牙疼,同时还有些反胃,也许是他们欣赏不来陈皮的装模作样,看见他这副德行,只想要打爆他的狗头。
张启山心底不服气却也不敢说话,他只能啧了一声表示不满。
冬霜眼眸扫了过来,张启山随即收了脸上的不满,端坐了起来,他可是什么话都没说,狗窝就让陈皮睡去。
张日山赔笑脸道:“佛爷只是在说着玩,他知道轻重的,毕竟佛爷上周才毁了庭园,这次是不会在堂屋里动手的。”
你这个副官是怎么来着?帮自己说话就算了,有必要提醒一下那庭园被自己毁坏的事情嘛?这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张启山发觉自己开始看不透自家的副官了,总觉得他一脸正直,可偏偏常说出些让自己不得劲的话来。
二月红的视线在张启山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看着他若有所思后,恍然大悟的表情,二月红嘴角勾起,这个张启山看来是发现到张副官的心机了。
想来以后家里会更热闹,这张启山对上了张日山,两人对彼此都是了解透彻,踩起痛脚来是一踩一个准,也不知道会是谁站优势。
二月红偏了偏头,笑了起来。
作者中秋节来个特别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