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制造出的能够增强鬼域力量的天裂持续不了多久，时空生死门也有时间限制，”落缘的语气冷静至极，“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你们就输了。”
姬凰：“你觉得你撑得了那么久？”
落缘勾唇：“不试试，怎么知道？”
另一边，执伞落缘靠着鬼魅护身，硬生生把若邪缠住进退不得。
“死灵蝶和陷神剑都在阿萱那里，你有的只是凤蝶鬼伞而已。”
谢怜踏上一只伥鬼的肩，又一脚将另一只从右边袭来的鬼踢散，趁机腾空躲过另一只鬼的攻击，手中施术将后面前仆后继袭来的乌泱泱一大群清理干净，眸中寒光冷冽。
“我可不是阿萱，会傻到舍不得动手，”谢怜速度极快地在鬼魅间穿行，随手就将一大群鬼魅震散，送回伞内，“虽然不知道凤蝶鬼伞的能力，但我想，它应该有限制。”
“我猜猜，如果你将伞撑开支撑鬼域，那么就应该不能用它来攻击，而且如果我猜得不错，动用凤蝶鬼伞时的你，其实是鬼身。”
“那又如何？”
谢怜笑了：“你许是记忆不全所以忘了，上个世界，我能让鬼身的阿萱身形重新凝实，自然是也能——”
若邪入手，血染其间！
“——让你的身形彻底虚化！”
“哎呀呀～落姑娘，你那小情郎看来还真是挺聪明的，找到弱点了呢～”
姬凰笑着将扇缘狠狠在落缘身上又留下一道三寸有余的血痕，鲜血从伤口溢出、滴落，落缘抿唇不语，眸色却复杂了几分。
“你说，他能不能及时把你救下呢？”
姬凰笑容明艳，攻势却越发狠戾。
落缘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也不知谢怜当初布在她体内的珍珑棋到底又设了什么术，从刚才开始灵力就一直流通不畅。
但是，“我信他。”
陵一和楚晚宁着手修补天裂，其它人在驱邪散作用下暂时出现的安全地带苟延残喘。
半空中有两处战场，一处白色以破竹之势在一片鬼魅中硬生生撕出一条道来，另一处红色染血在一片金光中倔强不屈。
随着天裂被逐渐修补，鬼魅数量也在减少，具体表现在安全区域的逐步扩大。
谢怜眸中冰冷异常，执伞落缘顿时在接触的那刻彻底虚化。
“......你来啦。”
落缘说着就又咳出一口血来，姬凰知道这局已输，便也不做纠缠，转身离去。
谢怜伸手似乎是想要抱一抱落缘，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又停下。
然后被反握。
十指相扣的模样。
“我觉得，我好像想起了一点东西，”明明身体在因为下意识的厌恶颤抖着，落缘的动作却异常坚决，“奇怪，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第一个世界，她冷心冷情，哪怕表现得再怎么真心，对于谢怜而言，应该也是一眼就能看透的虚假。哪怕是在后来，真的喜欢，真的心疼，但却也只是朋友之间。
人类的劣根性她都有，只不过因为有重生的机会，所以才没有把她逼到那个地步。
第二个世界，面对和谢怜有少许像的吴邪，她也不过是完成任务的需要和心里的愧疚作祟，直到后来谢怜真的出现，听到那一句句话语，感受到那一次次维护，她的心才真的落进了一颗种子。
第三个世界，她失去前两个世界的记忆，对谢怜就更没了想法，一开始当徒弟，后来当朋友，再后来是亲人。
在那一夜之前她全无想法，那一刻之后关系天旋地转，她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心中抗拒烦躁，这才恍然，她已经开始在乎他。
可是她不能答应。
师徒什么不过借口，因为她自私，她担心这么做会招惹是非，再怎么冠冕堂皇地自我暗示，也改变不了她内心最为直接的想法。
而这个想法，她不信他看不出来。
落缘看着因为苦战狼狈异常的谢怜，忽然笑了：“我忽然觉得，其实师徒啊魔族啊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毕竟你可是拯救了整个朱雀仙境的人，他们但凡要点脸，都不敢再多说你什么。”
而她再怎么狠心再怎么自私，也终于无法再用那些借口拒绝了。
谢怜惊讶地睁大了双眸，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阿萱......？”
“呐，殿下，”落缘看着眼前追了她两个世界的人，笑吟吟道，“你的小武官呢，想了想，决定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所以决定给殿下三年时间。”
“如果这三年，殿下能诓我答应，我就做殿下的妻，如何？”
“......不能这件事结束之后就直接成婚吗？”
谢怜刚一说完，就立马噤声了。
落缘本来想翻旧账嘲讽一下，但是看着眼前人的模样，顿时心就软得一塌糊：“殿下这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毕竟之前被爱冲昏头脑，又被她那么狠心绝情地拒绝，一气之下可做了不少事呢。
谢怜：“......阿萱并没有那么喜欢我。”
谢怜很清楚。
眼前人就算答应，但几分喜欢几分愧疚，他还是分得清。
“是啊，”落缘也敢答应，“但我想了想，被我这么矫情的人拒绝这么多次伤害这么多次，到最后竟然还觉得是自己做错的傻瓜，可能就只有殿下一个了。”
落缘颤抖着，但还是倔强地蹭了蹭谢怜，就像是从前很多次一样。
“所以，殿下啊。”
“谢谢你。”
落缘死死咬着唇，这才让自己被情绪左右的声音不至于那么颤抖：“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双眼已经被水雾蒙得看不清了，但心里的感情却异样清晰。
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觉呢？
或许一世她还能狠心，两世也可以当作不知道，但是......但是这已经是第三世了啊......！
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女孩子，会在午夜梦回里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会想会有一个喜欢她的人。
但是她清醒着，害怕着。
所以她不信那些天长地久，不信那些海誓山盟。
把自己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一切可能的改变。
她怕极了如果自己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失去的那种撕心裂肺。
但是，这一刻，她终于选择放任一次。
无论结局如何。
三个月后，死生之巅。
不顾伤重和谢怜卿卿我我的报应来得很快。
哭着哭着就昏睡了过去，然后夏去秋来。
谢怜到底是怎么让人接受他死而复生还有魔族这个设定的，落缘不清楚。
就和落缘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挂着徒弟的名义待在萱怜殿里一样。
“殿下......你这样做，我真的很难办啊。”
看着和往常一样给她做饭给她端茶倒水给她种花种草的谢怜，落缘觉得再这么下去不用三年，一年自己估计就会把自己卖了。
“阿萱，我喜欢听你喊我阿怜。”
谢怜看着嘴上说着难办，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欢喜的落缘，一时失笑：“还有啊，下次说这话的时候，把眼里的星空收一收。”
落缘一向认为自己是很难撩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于是落缘脸不红心不跳，只是故意脆生生地喊了一声：“阿怜？”
“谢怜？”
“怜哥哥？”
最后三个字，喊得格外地缠绵悱恻。
于是比不过落缘冷心冷情的谢怜，不争气地脸红了。
两颊晕开极为好看的浅粉，像是红霞落在了白玉之上，细细想来，上次见到谢怜这副模样，还是在谢怜拜师之后没多久。
那天她拉着谢怜一起去找师兄，下棋下输了耍性子，又想起谢怜棋艺水平，笑嘻嘻地就抱住了谢怜，靠在少年的肩上歪着头对着师兄说，她不玩了，让阿怜替她。
以前很多觉得无所谓的事情，现在想来倒确实是有些逾矩，但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做得如此自然而然，少不了谢怜的故意放任。
“呐，怜哥哥，你当初是不是故意想要把我养得离不开你的呀？”
心意通了，落缘就越发大胆起来，说的话也越发肆无忌惮。
谢怜也知道落缘就是故意，心里念想翻了又翻，最后别过头默念清心咒强制压下。
“明明是你太懒了，”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念想，但很快就被落缘的生活方式打消了这个根本不可能的念头，“而且哪怕只有你一个人，你也可以活得很好才对吧？”
落缘眨了眨眼想了想，发现还真是。
就是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但是没有你，我这辈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不知江南烟雨，不知行舟山河，不知高楼月色，不知除夕人和。”
腕间的牵丝铃她没有让他取下，因为这样她就能知道他平安与否。
不过礼尚往来，她也送了他一枚银蝶铃，只不过上面还多了几个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术法，可以治愈伤痛，保他平安。
“谢怜，”这是她少有的，这么认真的唤他名字，“是你带给我四季轮转，如画江山。是你带我看人间繁华，灯火阑珊。”
“虽然这么说很傻，很自恋，但是......”
落缘笑了，银蝶纷飞，眸若星辰。
“愿你从此岁月无波澜，余生因我尽安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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