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少年郎,披红又戴翠。
恍然若神人,却乃梦一场。
——
沧桑的钟声在黎明破晓之际响起,黎明划破夜空,将云端挤出一条缝隙。
蓝氏的弟子陆陆续续进去学堂,皆是蓝白广袖长袍,玉冠束发,头系抹额。
站姿如松柏端正挺直,身量修长,面貌英俊。
前来听学的外氏弟子同蓝氏弟子服饰一样,只是不戴蓝氏抹额。
此前已经拜见过蓝先生,今日照例是蓝曦臣带他们习晨课。
蓝启仁在里间,先前晨课他鲜少过来。
今日同蓝曦臣一同过来,还让蓝氏弟子小小的吃了一惊。
毕竟泽芜君监督,哪里有蓝先生严厉?
弟子都有惰性,恰逢偷懒若是遇上了蓝先生,那就是真的好运走到了极点。
但此次蓝启仁一来,到没有事先便四处探看弟子们是否用心。
众人心中又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角落里魏无羡撑着头一点一点的直望桌子上撞。
蓝启仁垂眼便看到了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的魏无羡,蓝湛此时心中到替魏无羡紧张起来。
然而,蓝启仁却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这让魏无羡直接一头埋到了桌子上,不管不顾睡了起来。
蓝曦臣看向蓝启仁,问道:“叔父,可是在找月玺?”
蓝启仁的神色看不分明,一双眸子明明是古井无波般的沉寂,但却省省溢出些细微的关心。
就连语气,也是蓝曦臣从未听过的担忧。
“曦臣,他可是身体还没有复原?”
想到昨天那么忙碌,那么晚,一个人还在厨房里做了那么多点心和蜜酱。
“叔父不必担心,月玺……他……”蓝曦臣欲言又止。
他不会撒谎,更甭说在蓝启仁面前说谎话。
今日还不到寅时蓝曦臣便去了月玺的房间,蓝忘机与他一行,只不过蓝忘机去的是魏无羡的房间。
月玺昨晚半夜才睡下,这会儿天刚亮,他如何能起的来?
缠着蓝曦臣无论如何也不肯下床,就差把蓝曦臣也用被子裹里面压住。
这幅情景,蓝曦臣哪里狠得下心把月玺硬生生从床上挖起来去听课。
况且晨课也只是温习往日所学,并非必要课时。蓝曦臣手上的力道一软,月玺裹着被子就滚到了床里侧。
见状,蓝曦臣也只得作罢。
“我去看看月玺,曦臣守着课堂。”
“叔父……”
蓝启仁匆匆离去,背影是蓝曦臣从未见过的匆忙。
今日起早,月玺在被子里蔫儿的很。
走时蓝曦臣替他打开了窗户透气,现在冷风一股一股往里灌。
一场秋雨一场寒,蓝曦臣走后不久,就下起了小雨,雨里寒意倒是比往年重了些。
月玺围着被子缩在床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半眯着。
他被惊了觉,困仍旧是困,但却是睡不着了。
蓝启仁敲门,月玺根本不想动,捂在被子里面从帐子里伸了个脖子出来大声道:“是谁啊?直接进,不用敲门。”
门外蓝启仁第二次举起的手在空中顿住,此时心绪已经乱做一团。
一样的,他们的习惯也是一样的。
“阿枢啊,不用敲门,管他谁呢?直接进来便可。”
蓝启仁伸手推开门,脑海里又想起那个少年的话。
“阿枢,这下雨的天气,最适合在床上和被子做朋友啦。”
越往床边走,越能看见床上鼓起的一团。
蓝启仁一眼就看到了那双澄澈的眸子,还带着三分倦意。
见到他,也不生疏,平白生出几分欢喜,就连语气,也是真真确确的喜欢。
“蓝先生啊,外面下雨了,月玺可不可以就在被子里面啊?”
“阿枢,我怕冷怕热怕虫子……”
“蓝先生,好冷啊,我起不来……”
“阿枢,等太阳出来了我们再出去吧……”
“蓝先生,我想等天晴……”
……
蓝启仁始终一言不发,先是替月玺将大开的窗户关上,然后走到床边替月玺将青色的帐子系起来。
见月玺一直盯着自己,蓝启仁又躬身将月玺的被子替他裹紧。
“外面有些冷,好好休息才是。”蓝启仁坐到床沿边,抬手轻轻摸了摸月玺的头,那张不易喜形于色的脸终于露出了浓浓的笑意,道:“不喜晨课也不要紧,你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就好。”
“真的吗?”月玺一听,激动的就连眼里那三分的睡意也顿时消失殆尽。
“真的。”蓝启仁点头,既而又说道:“秋日里,九月马上便是重阳佳节。山下的平安镇里,会有茱萸佳宴,你好生修养,等身体完全好了,便可以去茱萸晏上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