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知道了。”哈利没有解释，他导致德拉科陷入可怕幻觉里，任何的解释都没有意义，他强扯出一抹笑，换了个话题，好使气氛不那么僵硬，“那时你跑去盥洗室做什么？”

哈利是有疑惑的，当时他好像看到德拉科的情绪不太对，但当时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以为德拉科投靠了伏地魔，故意给别人下咒，所以他忽视了很多东西，忽视了德拉科的坐立不安，忽视了德拉科强忍的眼泪。

他只想着要德拉科为此付出代价，那么气愤的原因，很大的可能性是他也无法接受德拉科会做出不可饶恕的事吧。

德拉科警告性地看了哈利一眼，又恢复到冷漠的表情，“这是我的私事。”意思是不想告诉他。

哈利还是想知道原因，他定定地直视德拉科蓝灰色的眼睛，德拉科忍不住皱眉，他腾地站起身，就想要离开，“如果需要探究到这种地步的话，我觉得以后还是别继续了。”

哈利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不逼你了。”

两人再一次对视，距离太近的缘故，甚至可以看清楚彼此瞳孔里的纹路，德拉科先一步移开视线，他害怕哈利真的能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

说什么？说他以为自己害死了一个女巫，所以内疚不已？说他以为完不成杀死邓布利多的任务，所以害怕不已？说他以为马尔福即将倾覆，所以恐惧不已？说他站在镜子前的迷茫和痛苦？

他懦弱自私，这些事怎么可能对别人提及呢，这难言的、隐秘的、阴暗的事，是他最后的颜面，他已经够可笑的了，成为一个食死徒，却为此痛苦不堪，无能为力。

哈利把德拉科按回床上坐好，没有收回手，谁知道这要面子的马尔福会不会一个不开心又嚷嚷着要离开呢？

德拉科胸膛起伏了几下，显然在压抑自己的某种情感——他并不想让死对头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他头撇向哈利的另一边，目光紧盯着墙壁，好像那里有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东西，“说说你吧，波特，关于那些被毁掉的家具。”

哈利尽力让自己忽略掉德拉科说话时的哽咽，和由此而产生的奇怪情绪，他故作轻松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有时候感觉食死徒闯进了这里，有时候听到敲门声，听到屋外疯眼汉的声音...”

哈利说话声渐弱，陷入了回忆里，他张了张嘴，却犹如失声般说不出一个字。

德拉科明白哈利只是说的轻巧罢了，他可以想象到看到食死徒之后哈利会有哪些行为，少不了要“殊死拼搏”一场，听到疯眼汉的名字，德拉科哪怕同样低落，也还是忍不住开口奚落几句，“那个把我变成白貂的讨厌瘸子？他能说什么？变形咒吗？那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会变成什么。”

哈利也想到以前的事，忍不住笑出了声，德拉科因此狠狠瞪了他一眼，哈利对于德拉科把疯眼汉称为瘸子有点不满，反驳道：“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搜捕者。”

“这我赞同！他可比其他黑巫师疯狂多了。”德拉科心有戚戚。

德拉科总是有让他生气的本领，哈利叹了口气，也没了和他唇舌交战的心思，喃喃自语般说道：“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

要不是德拉科距离哈利很近，德拉科差点没听到，他明白了疯眼汉的下场，少见的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是见证了太多的死亡，又或许是曾经被死亡多次光顾过，德拉科对于死者倒是多了几分敬重。

这同样勾起了德拉科的心事，他害怕死亡，怕的要命，可是死神总是特别眷顾他一般，在他身边游荡着，尽情收割着别人的性命，他没有对死者的感同身受，但是他开始恐惧，下一个会是谁呢？

会是他吗？

哈利很快从悲伤中脱离，发现自己仍旧抓着德拉科的胳膊，尴尬的同时，又觉得德拉科强撑的姿态太过刺眼，可哈利并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尤其是一直和自己作对的马尔福。

他装作不经意得松开手，眼角余光瞟到窗外的天气，豁然开朗，“你想去外面走走吗？”

这话惊醒了德拉科，他对于这个提议并不看好，“这不是好主意，要是被预言家日报的记者拍到，明天伟大的救世主成为新黑魔王的消息估计会传遍大街小巷。”

哈利当然清楚预言家日报的颠倒黑白的能力有多强大，但被那双残留着哀痛的灰蓝眼瞳注视着，哈利有种想拥抱安慰他的冲动。

马尔福不会想他这样做的。

他们的关系还没那么好，哈利如此想着，可他也不可能放任现在这个状态的德拉科离开，这个死要面子的马尔福总是让他忍不住心软。

哈利笑了笑，“就只是在这附近走走，不用担心。”

德拉科勉强同意了，虽然他觉得麻瓜的世界没什么好看的，但至少比这间伸不开腿的房间要好。

哈利没有走远，和德拉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两人分坐一头，中间宽得再坐下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说是公园，其实也就是一大块空地，外加几个游乐建筑和几个买小零嘴的小推车，几个年迈的老麻瓜坐在其他的长椅上晒太阳看报纸，几个孩子凑在一起追逐着足球，还能看到身穿运动装的女士牵着金毛绕了公园一圈又一圈。

德拉科对于这个公园很不满，连自家花园的一半都不及，不过想到这是麻瓜的东西，也就释然了。

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想，静静地看天看云，看风吹落叶，看麻瓜嬉戏，焦躁好像躲在角落不敢出来，世界也在这一刻变得宁静。

一直到天色渐暗，两人才惊觉时间过去地那么快。

溜了一天狗的女士，终于在决定回家之前，来和这奇怪二人组打个招呼，“嘿，你们看着很面生，是新搬进来的吗？”

德拉科当然不可能降低自己的身价和麻瓜说话，转头看着哈利，示意他来答话，哈利也没有让他失望，主动揽下了这个事，“呃...是的，刚搬过来，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女士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在二人之间打量，“你们是朋友吗？还是恋人？”

这话一下子惊得哈利和德拉科面面相觑，德拉科皱着眉，死死瞪着哈利，该死的麻瓜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哈利也同样震惊，急忙辩解道：“哦，我不...我们不是恋人，朋友...朋友而已，对，是朋友...”

“啊，这我就放心了。”女士开心地微笑，目光火热地盯着德拉科，“我是住在街脚...”

女士的热情邀请，德拉科没有一丝心动，反而还不胜烦扰，他真想给对方一个昏昏倒地，好让她住嘴，他的手刚往后想要掏出裤兜里的魔杖，就被哈利发现并且按住了。

哈利疯狂给德拉科使眼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她说完就会走了。

德拉科当然看不懂哈利眼神里要表达的意思，但是看到他微微摇头及不赞同的目光，倒是没那么冲动了，同时也努力瞪着哈利，强烈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快让她走开！

女士说的兴高采烈，其实也正在注意着两人的动作，看到他们突然“紧握”的手，意识到什么，尴尬地说：“抱歉，如果你们真的是恋人的话，不用觉得难为情，我理解的，我也会为你们保密。”

哈利：？？？

德拉科：？？？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顿时收回手，头也齐齐转向另一边，装作不认识彼此。

这个话多的麻瓜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走！波特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说话？德拉科愤怒地想：果然还是要靠自己。他冷冷地说：“我不会喜欢女麻瓜。”

女士虽然不知道德拉科说的麻瓜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了“不会喜欢”后面加的是女字，心里坐实了两人恋人的身份，失落万分，“是我唐突了，太晚了，我厨房里还炖着汤，我得先回去看看了，再见。”

说完她恋恋不舍地离开。

德拉科还因为和麻瓜说话而不开心，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就是哈利，他本来想把对方臭骂一顿，一转头看到哈利还一副茫然的状态，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哈利还看着他问道：“她做的什么汤可以炖一天？”

“你该抽出点时间去圣芒戈看看脑子了。”德拉科嫌弃地看了哈利一眼，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也离开了此地。

清醒过来的哈利知道自己说了蠢话，也对自己有点无语，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回家。自从得了麻瓜的心理疾病之后，他大大减少了出门的几率，就是怕自己不受控时会伤害到别人，亦或是...杀死了别人。

德拉科在身边的时候，他放心了不少，起码德拉科是个巫师，还能在他使用魔咒的时候阻止他。

哈利若有所思地回到家。

马尔福在的时候，或许可以多出门去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