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七）

当时的仙境由二十一神座统治，仙境无比黑暗。千年虽与世隔绝，但总会有麻烦主动找上来。

二十一神座和玄沅针锋相对，为了除掉对方双方都在寻找那传说中的“千年”。

水王子狱哥虽为二十一神座的领主，但也只是坐拥虚名，我说的可对？

林狱不错……当年下令寻找“千年”的下落和诛杀青女的并不是我，而是所有神座一致决定的，我能成为二十一神座的领主完全是因为红幻枪的缘故。

林狱红幻枪是二十一把枪里面实力最强，最具威严的武器，而红幻枪选择了我做它的主人，他们哪怕再不甘心，也得奉我为首领。

水王子但是你却背叛了他们。

林狱本就不满前二十一神座的黑暗腐败，他之所以加入二十一神座就是为了让仙境在他们的统治下变得更好，可世事难料，曾经善良贤明的其他神座在一次又一次的利益中迷失了自我，变得暴躁残忍，甚至嗜杀成性，唯有林狱，齐笙和南宫玖兮三人始终保持初心，但他们三人也无法干涉其他十八位神。

林狱终于明白了前二十一神座到底为何会那么腐败不堪了，身居高位久了，总是很容易迷失自我，他们同样有野心，同样贪婪，他们为了那所谓的利益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他们为了比玄沅快一步夺得千年之力用尽了手段，遇到青女后又对其痛下杀手。林狱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厌恶、感到羞愧、感到悲哀，甚至感到痛恨！

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阻止不了，他没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二十一神座决定除掉青女之后故意不使出全力。

起先他认为他还是幸运的，因为跟他一样没有被野心与贪婪蒙蔽双眼的还有齐笙和南宫玖兮，他们二人同样对除掉青女抱有否定的态度，却又因为其他十八位神座的压迫不得不参与。再到后来，玄沅对外大肆宣扬说他已经成功寻到千年并掌控了千年。他们暴跳如雷，决定把南宫玖兮推上了战场，并装作奉她为天地之主的样子。林狱知道，那些人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这一次他们拿南宫玖兮来开刀，就是为了警告自己不要阻碍他们。

玄沅听到南宫玖兮称主的消息当即与南宫玖兮约了一战，在南宫玖兮赴约之际，林狱和齐笙共同去送了她一程，那时候的他们都以为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聚了。

南宫玖兮虽然事态发生到这种地步并不意外，我甚至还很庆幸他们是拿我开刀而不是你们。

齐笙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说这些话做什么……

南宫笑了笑没有说话，但她看出了齐笙悲伤的情绪。她转过头去看向一路上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林狱。

南宫玖兮林狱……

林狱我一直在想，这一切似乎都是我的错。

林狱若我不那么固执的选择做我自己，而是同他们一起堕落下去……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林狱抬起头，同南宫玖兮对视，眼中满是自责与愧疚。

南宫玖兮愣了一会儿，立马皱起眉头。

南宫玖兮你在想什么东西？若你当初同他们一起堕落，我照样是我，我从始至终都会坚持做自我，哪怕重来一万次都是这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南宫玖兮所以不要因为我的死而后悔自己的选择，你是被红幻枪选中的主人，就应该要承担起自己的职责，而不是像个胆小鬼一样在这里审视和质疑自己。

南宫玖兮其实你换个思路想一想，我死了刚好也解脱了，而你们还要继续面对其他神座的压迫和威胁，一边防着他们，一边又要防着玄沅，不是跟难受吗？

南宫玖兮所以不要那么为我感到难过，要为我的解脱感到高兴，相反的你们还要继续受那么多苦，这么一想我都很心痛啊！

南宫玖兮装模作样地双手捂着心脏，一副很心痛的模样，着实把齐笙给逗乐了。

齐笙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林狱看着他们两人打闹，苦笑了一下。她在用最欢乐的语气陈述最沉痛的现实，现在这局面确实活下来才是最痛的，但是林狱始终舍不得南宫死去。

而且南宫前面的话虽然是说“我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其他的神座利用南宫杀鸡儆猴，南宫就是他们选择抛出去的诱饵，不仅起到了与玄沅周旋的作用，还有效的制止了林狱的一系列小动作。

南宫玖兮好啦！不跟你们说了，我先走一步了，你们也快走吧，不然等下我死得太惨吓着你们了可不好。

南宫朝着他们灿烂一笑，随后转身跑开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是在哭的。

——

这是南宫走后的第二年，齐笙背叛了他。

林狱不知道他怎么了，一夜之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齐笙变得凶恶、疯狂，肆意杀虐。其他神座对他这样很满意，齐笙也自动加入了他们之中，林狱也自然而然成为了众矢之中。

林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终于有一天，他找到机会拦下了齐笙，并问他缘由。

压垮林狱最后一根稻草的，不是折磨，不是背叛，而是齐笙的几句话。

齐笙我从来都不是你们这边的人，我只是潜伏在你们身边，甚至把南宫玖兮推上战场的也是我。

林狱定在了原地，面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身体也在止不住的轻微颤抖。

一阵风忽然吹过，他的头发被吹得到处飞，耳中也全是“呼呼”的风声。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了一下。

林狱风有点大我没能听清，你能再说一遍么？

他的眼中还有期待，他期待齐笙突然大笑然后搂着他的肩膀跟他说“我开玩笑的，你还真当真啊！”

可是并没有，这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齐笙林狱，别在自欺欺人了，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变得这么疯狂吗？

齐笙我现在就告诉你，并不是我变了，而是我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之前在你和南宫玖兮面前都是装的。

林狱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的眼眶微红，看着面前这人冷漠到极致的神情，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寒冷，冷到他不停地颤抖。

他握紧双拳，冲过去使劲打了齐笙一拳，齐笙被打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但他只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没有还手也没有说什么。

林狱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林狱低下头，转身离开了，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与心酸，齐笙仿佛还听出了一种委屈。

第二天林狱就去神座大殿折断了红幻枪，自封了六成法力，打断了自己的经脉，退出了二十一神座，还被他们故意贴上了叛变者的标签。

在林狱自封那天，只有齐笙没到场。林狱看着手中的红幻枪，想起了两年前南宫玖兮的话，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下一秒，林狱折断了红幻枪。他把南宫玖兮两年前说得话全都打上错误的符号，他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胆小鬼。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赔上了南宫的性命，因为他的自以为是换来了齐笙的背叛。

神不需要感情，但他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这注定了他无法成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