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已乌泱泱的站了一团，有来参选的女娘，也有陪同的亲友奴仆。
越姮自然不是孤身一人前来，她和文帝说了需要帮手，带着几个自愿同往的女娘一起来。
陈芊芊扫视一圈，对人数大概有了估算。
她一挥手，莲房上前，大声道：“武官列左，文官列右，依位而坐，现有一盏茶的时间，不可喧哗！”
见众人妥当后，她示意人去分发试题，“我说动笔时方可作答，有提前答题者，视为扰乱考场，即刻赶出！”
“答题时间为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停笔，有继续作答者，亦为扰乱考场，即刻赶出！”
随着铜锣一敲，莲房高喊：“答题开始！”
陈芊芊是主考官，她坐在擂台上塔好的歇阴处，叫人切了些瓜果来，一边吃一边道：“左列十五号是谁？”
“邵阳曹雪柳。”
“她瞄别人了。”
莲房转身一吩咐，便有人前去将那女娘请出去。
莲房沉着面色，高语：“再有作弊者，便如此人。”
陈芊芊觉得这没啥用，总有人抱有侥幸心理，觉得把她逮不住。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到结束时，又抓了四个作弊的人。
还有五十四人。
陈芊芊这几年也培养了好几个文官，她们手下也有批识字的的。
两人批一份，不消两个时辰就批改成功。
那群学子被莲房安置在山下客栈，一切妥帖后方才回到陈芊芊身边，此时她身边已经累了一叠答卷了。
书记官吕素立在一旁：“文试第一越姮，第二殷年，第三袁源，第四第五伯仲之前，属下认为此二人资质皆佳，都可录用，分别是程姎和任梅。”
她说起程姎的时候还瞥了眼陈芊芊的面色，见一切如常方才继续道：“武试那边有两个好苗子，一个是万萋萋，想法新颖，另一个柳如烟却有几分邪性。”
“这么个邪法？”陈芊芊来了兴致。
“殿下请看。”吕素将柳如烟的试卷抽出，递给陈芊芊。
第一问：敌军兵临城下，为首的是被俘虏的百姓，要怎么做？
这是老生常谈的问题。
无论是匈奴还是大汉，都用过这样的手段。
万萋萋答的很正统。先情报确认，在敌军未动之前先派斥候打探，确认真伪。看是否能救下。不然，敌至门下，依礼交涉，敕令敌军归还人质。再不然，当撒金银粟米至敌军，以乱军队，滚木石块热油等应偏离人质区，同时使用带绳索的钝头箭，尝试能拖回一个算一个。实在救不回来，最后安排百姓找个能寄情的东西，大家一起谴责敌军。
柳如烟答：身为我民，被俘不以身殉节，令我陷入两难局面，实在可恨，该死。敌军待俘虏不仁，当绝我战士百姓投降心思，一起奋战。敌军不仁不义，当死。
总而言之，死。
第二问：如何看待国家。
柳如烟：家养我身，晓我礼，则好；养我身，不晓礼义，则坏；不养不晓，则无。国同上。
总而言之，满篇大论下来，只要国家一直对我好，我就认他们的好，若国家有损于我，那就不是真的对我好，不认。若国家直接都不对我好，那不能算是我的国家。
又将后面十八问看完，陈芊芊将万萋萋的答卷同柳如烟的答卷摆在一起。
“这两个人，给她们安排一个宿舍。”
柳如烟有才能魄力，但是并不称手。
“把越姮的答卷拿来。”
文试武试的问题不同，文试更多是治理方面。
如：一问——你是新上任的县令，如何清查人口。
二问：阮平地偏路远，你在此处当县令，该如何让此地富强。
……
如此二十问，越姮每一个问题答的都很详细，细细考虑了很多情况，做了许多假设。
陈芊芊放下她的题卷，忽而想开口说什么，却又将话吞了回去。
越姮，身有大才，心胸豁达，知人善用。
她会是一个很好的继位者。
第二天便宣告了结果，文官录用六人，武官录用二人。
马车的门帘被重重放下，探榜回来的侍女愤愤不平，“我家女公子博学古今，那越姮和殷年凭什么位于女公子之上？”
袁源思索片刻，忽然眉头一皱：“越姮，不就是越妃吗？陛下在搞什么，自己的妃子都还能送到这里和我争职位？”
老男人就是扣。
“那个殷年又是谁，也没姓殷的大家族吧？”
年长稳重些的侍女轻咳两声，“外面人多口杂，哪里说得这些。”见两个小丫头噤声，她继续开口：“既然女公子已经成功入选，我和青芜也该回去复命了。”
“绿菀姐姐……”袁源脸上划过不舍：“你和青芜一定要很快回来啊，我让你们给我当副使。”
……
“越姮、殷年、袁源、程姎、任梅、李…李大丫！”穿着补丁满身的少女虚虚指着榜上的名字，念着蹩口的官话，看到自己的名字的兴奋挤出人群，来到自己阿母身边，“阿母！我中了！我中了！”
“好好好，”那妇人一连念了好几个“好”，“我家大丫有出息了！”
落榜的王芳看着她们母女的模样，顿感无语：“不是吧，她都能中，就我不行？她字认的完吗？”
程姎站于她身侧，低眸不语。
李大丫和阿母兴奋完后又跑来拽住程姎的袖子，“程阿姊！你好厉害！我听你的真的中了！”
王芳：“……”
她虽有些背后说人被逮住的不自在，但实在好奇，开口问道：“李、李娘子，不知你作答了什么？”
李大丫憨然一笑：“我识得物价，分得清粟米何时播种何时收割，麦粉如何制作，牛和驴的区别……我照着程阿姊的话，把自己会的全都一股脑的写了上去。”
王芳这才记起，在二十主题外，还有一小问：若上述回答不佳，花垣城凭什么收下你？
她那一问，答得是自己出自太原王氏。
身边谈话声好似都淡了下去，程姎回首望了眼那山上绵延的城池。
那是陈芊芊带着人一手无中生有建立的花垣城。
而她的妹妹程少商已经死在了那庄子上。
葛氏在三年前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惟愿余生积德行善，能为少商积阴德，替母亲弥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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