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纳说,世界上至少有两万人适合做你的伴侣,就看你先遇到哪一个,如果在第二个理想伴侣出现之前,你已经跟前一个人发展出相知相惜、互相信赖的深层关系,那后者就会变成你的好朋友,但是若你跟前一个人没有培养出深层关系,感情就容易动摇、变心,直到你与这些理想伴侣候选人的其中一位拥有稳固的深情,才是幸福的开始,漂泊的结束。
中韩相距最短的距离是93海里,从某种范围和概念来讲,不远,却是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的距离。
顾因和田柾国,就像是两条拼尽全力奔向对方的线,跨越了93海里,跨越了两万人,两者终于见面,却互相迷失在一个小房子里。
一个努力的想要建好完美的房子,一个却只关心支撑房子的大柱,前者奔波在房子的各个角落,而后者则跟在前一个的后面不离半步。
互相不理解,都是为了对方,可悲的却是房子还没建好就已经筋疲力尽。
寂静的夜晚,两道呼吸声成为了主角。
田柾国站在离顾因五米远的地方。
五米,在如今看来竟比93海里还要遥远。
这是他们之间的距离。
“中国的电话号好短,开头不是以0开始呢,有些不习惯。”
田柾国笑着自语,没有像曾经那样跑过来抱住她,也没有兴师问罪的询问她回国的这件事。
“啊…感觉英语不好真的很不方便呀,回去后得加把劲学一下了。”
“………”
他像是在写日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笑着都简单的讲了一遍,从难吃的飞机餐开始,到刚才在便利店里买的味道还算可以的酒…最后讲到了抬头看到的月亮,这段表演终于落了幕。
顾因一直没有说话,刚开始的无措,在田柾国自言自语了好久后,只成为了淡淡的忧伤。
几天的时间足以发生许多事情,若她真的离开一年,疏远…似乎并不只是个假设。
“怒那…”
一直都在笑着说话的男孩儿,这次的声音中多了点哭腔。
“我翻了好久的相册,翻了好久,好像从去年开始,你就没有再主动的要求和我拍照了。”
“明明照片那么多,我们的合照明明已经多到我需要花钱买个储存空间…”
“可是,为什么没有一张是你来开头拍的照片呢。”
“我一直以为的属于我们的回忆,原来只单单是我一个人的美好吗?”
田柾国抿住了唇,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垂在了下巴上挣扎,无奈泪珠总是不断增加,最后只能不堪重负的掉下。
“我好像,才发现…”
“怒那…”
“你其实不喜欢我是吗。”
喉咙一直在上下滚动着,顾因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唇像是有若千斤重的磁铁,她只能挣扎又沉默的看着男孩儿。
田柾国低下了头,没有拿手机的那只手抹了把脸。
“明明想好不会在怒那面前哭的…”
“怒那,你转过身好不好,不要看我。”
“拜托…”
顾因深吸了口气,按照他的意愿照做。
“好像那次也是这样,那次别墅的海边。”
“怒那也是把后背留给我,走的毫不犹豫。”
“所以我哭闹着让怒那停了下来,以一种…可笑的方式让怒那转过身等我,伸出手牵住我。”
声音断断续续的,似是哽咽难言。
“所以…”
“这次不会了。”
顾因僵硬住身体,呼吸停窒片刻。
“怒那…可以往前走了。”
一直坚持着被压下的心痛终于在这时凶猛的袭来,顾因微张着嘴,像是被捂住鼻子的人,只懂得呼吸这一项最原始的反应。
“走吧,”田柾国轻声说道,“怒那,可以走了。”
风吹过了田柾国的脸颊,泪痕开始发凉,紧绷。
抿着的双唇在颤抖,牙关紧紧的咬住,心脏像是被戳破了洞,凉风肆意的穿过,灰尘轻轻的飘落在上方,伤口开始感染,发炎,哪怕用双手捂住洞口,但名为痛苦的东西还会从指缝里穿进去。
会死掉的吧。
他想。
再不处理会死掉的。
他的心脏会被腐蚀掉,病毒会从内开始吞并掉他,迎接他的只能是死亡,到时候…尸体是无法向着前方前进的。
前方是光,他明白,死亡终将来临,而他需要死在光芒下。
于是双手开始抓住心脏,用力的把已经坏掉的部分扯开撕烂。
只要痛一会儿,他就能活。
顾因抬步走了,他们的距离不再是五米。
心脏发出紧迫的信号。
“怒那…不会被南俊哥抢走的吧?”
前进的道路上总是需要信念的,他反复确认,只有这样,他才能明白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会变成更好的田柾国的…会强到,不用怒那等我也能追上怒那的。”
顾因走的越来越远,田柾国瞳孔紧缩,向前走了一步。
然后又停下。
“……会成为可以和怒那并肩的田柾国的。”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对吧…”
“嘟嘟嘟———”
电话被挂下了,但田柾国依旧举着手机。
他想起顾因说的话。
【我好像很爱你们,又不喜欢你们了。】
被强行停止的眼泪重新流了下来,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呻吟。
“我没有被怒那扔下…”
“对吧…”
手机已经自动返回了主页,没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