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笼寒水月笼沙,秋风不解意,夜泊山川水

“蓝老先生仙逝了”
蓝老先生的离世让整个云深都乱作一团,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雅正,这一天,蓝二公子尚在外头,主子做了姑苏蓝氏真正的宗主,所有人都是一副悲戚的模样,我分不清这些人的眼泪究竟是喜是悲,我只知道蓝老先生就死在我的面前,呕血而亡

眼前像是笼了一层浓烟,来了人,我却看不清相貌,四周都是灰蒙蒙的,什么都瞧不见
是我一个人吗?我在哪?
“魏婴…魏婴,魏婴!”
“啊?”
“魏婴,你要记得……”
“什么?”
“魏婴……”
记得什么?听不清楚,你说什么?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都是幻影吗?
我是谁?什么?
……
咚!

“宗主,魏公子只是一时气血攻心才会晕倒,并无大碍”
“那为何还没醒?”
“心神受损,前不久应该是亏过心脉,这才会陷入昏厥”
“前不久……忘机回来了吗?”
“禀宗主,二公子还未归来”
“吩咐下去,忘机只要一回来,马上让他来见我”
“是”
“下去吧”
“是”
床上躺着的这人面无血色,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死气,若不是还有一缕细细的鼻息引着,蓝曦臣怕是都开始要给魏婴准备葬礼
不过,他确实还是要准备葬礼的,毕竟姑苏蓝氏的前老宗主、自己的叔父仙逝了
“乖孩子,你快醒过来,我带你看看这属于我们的蓝氏”
……
一片死寂,魏婴能留给蓝曦臣的只有沉默

蓝老宗主仙逝,姑苏昭告整个修真界,蓝二公子也连夜赶了回来
不过,往日里白衣胜雪的二公子,此刻却裹着一身的煞气,本来琉璃色眼睛也透着猩红
蓝曦臣瞧见自己胞弟如此模样,第一眼也是惊了
“忘机,你这是?”
“魏婴呢?”
“你”
“我要去见他”
“可以,只是他现在身子不大好,至于为什么,想必忘机也是清楚的”
“他在哪里?”
“寒室”
……

回忆:
“天煞孤星即为劫煞加孤辰寡宿,隔角星叠加,阴阳差错,刑克厉害。既有贵人解星,亦无可助。
劫孤二煞怕同辰,丑合见寅辰见巳,戌人逢亥未逢申,隔角双来便见坉,中主卖田刑及身,初年必主家豪富,丧子丧妻还克父,日时双凑不由人。
天煞孤星二柱临,刑夫克妻,刑子克女,丧父再嫁,丧妻再娶,无一幸免,婚姻难就,晚年凄惨,孤苦伶仃,六亲无缘,刑亲克友,孤独终老,柱中既有贵人相助无碍,却免不了遍体凌伤,刑伤有克。”
“含光君,老头子是怕死的,留不住这样的天煞孤星”
留不住吗?
原来,我曾经离死亡那么近
幸福,遥不可及
那日在松风水月,魏婴同蓝老先生说了许久的话,落棋烹茶,遥遥看去,还真有几分天伦之乐的景象
就像是魏婴会做的梦,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蓝启仁谈过他对姑苏蓝氏的期望,他的遗憾,还有,他的悔
仁:“我这一生碌碌无为,家族未振,子孙不义,蓝氏两位公子也算是毁在我手中了,我对不起兄长的嘱托啊”
……
魏婴想劝解,但开不了口,他说的对,如今的蓝氏就是一座魔窟,只是表面瞧着确实是仙气寥寥
都是假象
魏婴猜的明白,他也会毁在这魔窟中,不得超脱,这是命
但是,魏婴并不希望这个老先生就这么死了,满心愧疚地死去,不值得,他罪不至此
可惜,由不得我,蓝启仁仙逝了,那口血染红了素净的地板,也溅上了魏婴的衣摆
满身罪孽,我洗不干净这些罪孽
都是魔障,是错的
寒室是历代家主的居所,兄长向来不准自己靠近,如今却将魏婴安置在此,也允我前来,怕是情况不好
这是蓝湛第二次去探望病中的魏婴,时间隔的这么近,而床上躺着的人却好似变了许多
不对,究竟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
魏婴此刻已全然没有了往日光彩,气如游丝,就是一抹立刻就会熄灭的火苗,在寒风中凄厉
屋里有些冷,也闻不到药味,床上的人也不会有伤口,不一样,同上次不一样
阿婴,兄长怎么如此不会照料人
虽然听兄长说过,并不会危及性命,但是魏婴这幅模样,实在瞧着难受,蓝湛小心地替魏婴把了脉,手臂还发着凉,同上次比起来,好似细了一圈,总觉得只要一使力,就会断的
脉象虚浮,细如丝,心脉大损
“阿婴,你醒来,我有话要同你讲”
……
“你的身世,你的过往,还有,你的家人”
家人
我的家人
江厌离伤了情,自那日被墨送回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江澄也不管,一门心思帮着父亲处理家务
日子就这么持续地过着,一直到蓝老先生仙逝的消息传来
“阿姐,姑苏蓝氏的蓝老宗主仙逝了,出来吧”
吱呀!
门打开,里面的人还是那般温柔娴静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魏婴魏无羡,他会在吗?”
“他在,只是活不长了”
“嗯,我们去找他”
心微动奈何情己远,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