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在培养墨的时候,就派人打听过魏婴的身世,说是秋娘在清河捡到的遗孤,天生的灵智不足,但是面貌生得精致讨喜,才得以在秋娘离开后的那十年平安长大
真是可怜啊,遇上了秋娘这样的女人
魏婴在清河的家就只是个偏僻之处的小屋子,蓝氏暗卫的本事魏婴清楚得很,只是,这样不入流的地方,魏婴估摸着蓝家的大人物应该是不屑来的
总归是有时间让魏婴去查一些事情
十六年前,秋娘在河畔浣衣碰巧救了自己回去,悉心照料,还因着自己胎衣上的姓氏,顺理成章地给自己取了名字,魏婴魏无羡,这名字取得太顺当,毫无波澜,秋娘有心了
后来相处的五年里,自己是以秋娘干儿子的身份在清河生活,可能是那时的年纪小,记忆里都是邻家小友的欺凌,只是现在想来,他们所说的倒未必是假,天煞孤星、六亲缘薄。不过,我一遗孤小儿,自从来了清河就从未有仙道相看,秋娘又待我如此亲切,旁人是如何知道我的命格的?
我五岁时,表面瞧着,秋娘是被歹人掠走,阴差阳错的,我活了下来,而那时见过的小哥哥却怎么都记不起相貌,上好的衣裳布料,刺绣精致,哪个大世家的子弟会来这种污僻小巷呢?
十五岁那年,我一个傻子有了去寻找家人的天真想法,误打误撞地到了姑苏,却被蓝曦臣带回,脱胎换骨,做了暗卫墨
一年多了,我做回了魏婴,又回来了
夜色如洗,不见飞云,就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挂在墨布上,从窗口望去,外面的天地真是黑白泾渭分明
“兄长,你怎么把小兔子跑了”
“忘机,宗门里的事务太多,让小兔子在外面多玩两天吧”
“宗主日理万机,就让忘机去一趟,不好吗”
“你也翅膀硬了吗,寒室岂是你能随意踏进的地方”
“忘机告辞”
……
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个秃顶老头儿,受不住西北风的袭击,在寒风中摇曳。
已经是完全入了冬,这样一座破屋确实是抵不住严寒,魏婴冻的打哆嗦,那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如今是见了世面,睡过金屋锦绣,就受不住了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家里的炉子没有火炭来烧,外面下着大雪,魏婴就裹紧被子,看白雪茫茫
没事,白的还是要比红的好看
天寒地冷,魏婴一个孤家寡人也没什么朋友家人的,都过了一年多,邻居瞧着魏婴同以前大不一样,就更不愿搭理了
没有木柴炭火,这样的季节魏婴身上带的银两就只能囤些大米菜蔬,外头还下着雪,魏婴烧了点热水打算润润喉咙
这几天,魏婴体味过人世百态,重新享受一段清贫日子也是乐趣,只是苦些,倒也乐得自在
不过,门外一阵敲门声将魏婴又拉了回去
你很痛苦,不去想,不在意,不代表你不痛苦的
咚咚咚!
魏婴在蓝家学会了很多东西,有主子们教给墨,也有魏婴偷学的,符咒剑术,道法仙灵都随着墨去了,说到底,只有人心不古的道理是魏婴真正学明白、留住的宝贝
天气凉,路上已经开始结了冰凌,坐在马车里,一路上尽是听着车轱辘磕磕巴巴的响声,惹人心烦
被封了哑门穴,魏婴说不出话,蓝湛也不是会主动搭理人的模样,两人坐在一处,听了半晌的车骷颅声,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咚咚咚!
(谁!)
“魏婴”
声音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和,平静无澜,却自带一股子威严
(没想到,蓝二公子来了)
莫说是如今心脉大损的魏婴,就算换作是以前的墨,要同含光君来分个高下,那也是自寻死路,既来之则安之,人家都不嫌恶,魏婴自然是要恭迎含光君的大驾光临
吱呀!
“魏婴,你可还好”
(本来是可能不大好,可如今你来了,我便是真的有些不好了)
蓝湛看着魏婴没什么反应,不点头也不摇头,活像个精致的木头人,心里头居然还有些庆幸这一路吹的生冷的寒风,倒是能帮着降了火气
“魏婴,跟我回云深”
(哦)
这话听着耳熟,不光是内容,就连话音语气都同那日蓝宗主来云梦找我时说的一般无二,哦,不对,我不叫墨了,嗯,唯一的区别了吧
瞧着也没什么排斥的反应,蓝湛趁机抓了魏婴的一只手,就想拉着走了
摸着冰冷,这可才是真正的冰肌玉骨
“那便走罢”
……
“怎么不动?”
魏婴说不了话,就指了炉子,示意要去熄了茶水的火
还烧着热水呢,别给把屋子燃了
……
接的太容易,只是在回来的路上磋磨了些
这小地方确实是偏僻得要了命,怎么从前在清河,却没想着过来瞧瞧?
呵,自然是达官显贵都目下无尘,世家公子受不得石子硌脚
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