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出洞？”千邢墨看着陈禕。
陈禕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盘腿坐着，平淡的看着他，第一句话便是：“你放心，占仙已经死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像是在安抚自己，又像是大仇得报一般的痛快。
千邢墨看着陈禕，却觉得他像是自己的同类。
陈禕默默读著千邢墨的内心，知道他的疑惑，可他自己又何尝不觉得疑惑呢？
如果这是一种承接关系，那么天童老者多半也是妖族。
神族与妖族向来不和，为什么天界还要任用妖族做灵族首领的重要位置呢？
一道寒光在陈禕的脑海中闪过，难道他自己也是妖族？或者是上一个妖王？
而后陈禕的眼前是成片的黑暗黑暗蔓延，逐渐把他笼罩住了。
陈禕的面色越发难看，千邢墨望着陈禕的脸，只看见他的面部不断的被黑暗所遮盖。
像是要走火入魔，只看见陈禕头顶上凸起的骨头越来越明显了。
“长出角来他就会成妖！”
却像是一个固定存在于千邢墨脑海中的概念，他看着陈禕，连忙喊了一声：“师父！”
陈禕这才醒悟过来，只觉得刚刚做了一场诡异的梦。
梦里没有一丝光线，他在地上坐着，接着四周红光四起，有成千上万的妖怪从地平线上出现，朝着自己走来。
他想要站起来把妖怪杀个精光，却发现自己连动都没有力气，若没有千邢墨那一声呼唤。
他抬起头，仿佛睡了很久方才清醒似的，看着千邢墨一点点分成了两个。
“师父，你，怎么了？”千邢墨望着陈禕，想往前再探探。
他才发现，自打陈禕被关进来，他的心中就没有一分一毫的平静。
他受伤了吗？他被绑的难受吗？他是被我连累了吗？他……
一串问题在他脑海里旋转着，他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原因只是他怕陈禕说他难受，难过。
因为他自己现在连自己都没法周全。
千邢墨的焦急都写在语气里了，陈禕听着笑笑，又念了几句口令，身边的拂尘自己抖动，然后腾空来到千邢墨身边。
拂尘在锁链上抖了几下，千邢墨觉得脚上一轻，他顺着那种感觉看去，见他脚上的锁链已经消失了。
“师父？”
千邢墨疑惑的看着陈禕：“您不怕我跑了？”
陈禕看着千邢墨，却不回答他，只是问他：“邢墨，你说一说，人，神，妖三族该是怎么一种相处方式。”
千邢墨竟然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发自肺腑的说著：“友好相处，互通有无，共同进步。”
陈禕想摸摸千邢墨的头，但是想起来身上的锁链，便作罢，只是微微点了头。
“可是三族总还是要分出个三六九等的，比如神族打败了妖族，人族没有神力直接被神族统治。”
陈禕娓娓道来，千邢墨趴在他的膝头静静的听着。
“神族的能力不可小看，妖族又一直对神族虎视眈眈，所以他们才会去不断的骚扰人族，而人族求助于神族，神族妖族大战。从一开始这三者就注定不会和谐相处。”
陈禕一句话一句话柔柔的说著，他看着膝头的千邢墨，看着他眉间写满了的柔和，不禁皱了皱眉：“怪我，把你调教的过于柔和，邢墨，你记着，滥杀无辜不可，但有的杀戮是可以存在的。”
千邢墨看向陈禕：“那如果我杀的那几十个村民是妖怪呢？”
陈禕摇摇头：“不可，妖是你的同类，你可以杀的是仙。”
千邢墨用迷茫的眼光看着陈禕。
陈禕知道他的迷惑，但同时也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告诉他：“占仙摧毁天柱，污蔑是你做的，你若是杀了占仙，那你就没错。”
陈禕似乎抓着这个占仙不放了，千邢墨点着头，又说：“那天庭要是要杀了我怎么办？”
陈禕轻轻笑了笑：“不可能，除非他控制的住妖族。”
自从那黑暗褪去之后，陈禕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有关妖族的信息。
但他不能原原本本的全部输送给千邢墨，于是他一点一点的说著：“妖族把妖王的抚养权交给了天庭，就是天庭要妖族长期出于一种群龙无首的境地，而妖族愿意交出妖王就是妖族保全自己的方式。灵族首领一直由妖族担任，你觉得呢？”
千邢墨似懂非懂的点着头，看着山洞四壁上挂著的油灯正燃着想一跳一跳的火焰。
“天帝！不好啦！占仙被天童老者打死了！”
天帝手上的葡萄被他的突然用力挤的汁水四溅，一旁的侍女赶紧拿着手帕替他擦拭。
天帝摆摆手示意不用，一面又厉声问著来报告的兵丁：“你说的可属实？”
“千真万确啊陛下！”
天帝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随后天帝撑开结界，低声询问：“占仙现在怎么样了？”
“魂飞魄散啊陛下！”
那兵丁多半是被吓破了胆，此刻说话还颤颤巍巍的。
天帝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为难你了，去追踪这个喜怒无常的老头，但是这件事除了你别人都做不来。”
兵丁露出几丝天真的笑容，立刻回著话：“替天帝效命是卑职的荣幸。”
可他没看到，坐在龙椅之上的天帝面色是那样的阴沉可怖。
“你知道，为什么这件事除了你别人都做不来吗？”
兵丁现在还满心欢喜的等著天帝的夸奖，他不抬头，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容。
“卑职不知，还请天帝明示。”
“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人知道天童老者的来历吗？”
兵丁的头还没来得及抬起，他这一生都无缘面对天帝的这一副面容。
一双漆黑的眉毛舒展开，一双漆黑有神的眼睛目录凶光，直挺挺的鼻子鼻翼曲著，嘴角又上扬到一个诡异的弧度。
“因为他们都死了。”
一道天雷骤然下降，兵丁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受着前所未有的压迫，还没来得及挣扎，他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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