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細碎哭聲

​傍晚六点。

季无卿从台阶上一跃而下，他个子小，身上只背了个挎包，行动轻捷。饶是校门口保安都拦不住。初二的年纪，衣诀翻飞，颇有擎天架海之势。可在老师眼里，不遵守秩序，这是造反。

——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拦截了。季无卿方才还溜得迅速，现在便像只待宰羔羊，动也不敢乱动。僵成一根不会说话的房梁挨训，被一打子班规砸了个头晕目眩，殃殃回去了。也没注意那针织的雨蒙了他发丝睫毛满是。

头一次走小路​，东撞西撞地寻方向。季无卿听见草丛耸动声响，夹杂在雨声中的脚步声顿了顿，他俯下身去查看那草丛。——那儿有一只雏猫。

很小一只。巴掌大。细软的绒毛被雨打湿了，蜷缩在杂草里颤抖。

​他心头一震，猛然想起。自己也曾在草丛里颤抖恐惧过。那时候也不大，牙牙学语的年纪。稚嫩，涉世未深。像垃圾一样被父母亦或是他人遗弃在这儿，缩成了个鹌鹑。

当时也下着雨。也有无数行人路过，有人想抱着自己，便拼命哭喊挣扎，教人哭笑不得，束手无措。只有一把伞落在头顶，遮了倾盆大雨。侥幸得活。​

一对新婚夫妇看见了。将发烧昏沉的孩子抱走。可怜他这般年纪无父无母，带到A市抚养长大。​——这是养父告诉他的。

季无卿脱了外套，将猫儿包裹住，小心翼翼拾起抱在怀里，生怕力用大了一个失手掐死。小猫儿呼吸微弱，但仍能从起伏的胸膛看出一线生机。​他赶忙回家，查了施救方法，硬是将这小猫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养父养母还没下班。季无卿刚收拾完东西，抹了把汗坐下。门就被叩响了。​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您好，请问季枫在吗？”​

季枫是他的养父。

他还在思索那女人找他养父做什么，门外的声音又开口了。

“我来谈谈关于季无卿的事。”​

季无卿的心​咯噔一下沉了。顿了顿，把小猫放回房里，转身走到门前，隔着门板问道。

“谈什么事，干脆直接找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