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冲出房门,拉住一个卸岭兄弟,问清红姑娘在哪,匆匆赶了过去。
从山上下来,红姑娘就将沐兮之安顿在了自己房内,一来方便照顾,二来足够幽静,也能好好休息。
沐兮之衣衫半退伏在床边,露出雪白的后背,在微弱的烛火映衬下,像是上好的白瓷,叫红姑娘这女儿家都不由的红了脸。只是那白瓷之上现下多了一大片透着血丝的乌青,从肩胛蔓延至侧腰,看着令人揪心。纤弱的身躯因为疼痛细微的抽搐着,小脸疼得煞白,红姑娘瞧她疼成这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下手。
见红姑娘迟迟没有动手,沐兮之转头看她,见她满目的忧心,勾起嘴角笑道:“红姑娘,没事的,你上药吧,我不怕疼的。。”
红姑娘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方巾,“我尽量轻些,只是这淤血需得揉散才好,你若难受就咬着这个。”
沐兮之把方巾咬在嘴里,点点头示意她准备好了。
红姑娘将药酒倒入掌心,一点一点的开始给她上药了。
“唔!”只听见这姑娘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僵硬着,强忍着。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终是含着方巾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
听见她的哭声,红姑娘瞬间红了眼眶,这么娇气的姑娘,在那种时候只想着将老大好好护在身前,没让他受半点伤,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好不容易给她上完药,红姑娘见她疼得迷迷糊糊的,也不忍叫她,拿着换下来的带血的衣衫,端着冷掉的热水退出房间,刚走到院中就遇上急急赶来的陈玉楼。
红姑娘看着自家生龙活虎的老大,想起房内疼得哭不出声的沐兮之,当下拉下脸来,“哼!”看也不看陈玉楼一眼,端着水盆从旁边越过他去。
陈玉楼:???怎么回事,还敢跟我甩脸子了?
可是自己媳妇在哪还得红姑娘指路呢,陈玉楼伸手拽住红姑娘肩膀,“我媳妇呢?”
红姑娘一听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老大,我没听错吧,您啥时候有的媳妇?我可没喝着喜酒啊!”
陈玉楼虎着脸,“别跟我犯贫啊,你不知道我问的谁啊!”
红姑娘撇撇嘴,想着小姑娘这会也是需要人陪着,伸手指了指左手边的方向,“那边第二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交代道:“老大,这姑娘怕疼的厉害,我走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你轻点别给人吵醒了。”
“知道了知道了。”陈玉楼心急如焚只想赶紧陪在她的身边,挥挥手转头走了。
陈玉楼走到门前,伸手想要推门,却又犹豫了一下。尔后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就见小木床上,挂着青色纱帐,朦朦胧胧看着床上有个身影。
陈玉楼撩开纱帐,看见他的姑娘伏在床边,侧脸瞧着比那雪白的中衣还要白上三分,眼角微红,一丝晶莹从眼角划过,那样脆弱,又那样凄美。陈玉楼的心倏的软了下来,他侧身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躺着的姑娘,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厌。
不知过了多久,沐兮之在睡梦中忽然挣扎起来,嘤嘤的哭泣,嘴里喊着疼。陈玉楼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手忙脚乱,好在姑娘从噩梦中醒过来了。
坐在床头,睁着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陈玉楼见状不由觉得好笑,又担心的伸手想扶着她,“怎么就坐起来了,后背还疼吗?”
清醒过来的沐兮之总算认出了面前这人,后背的疼痛也火辣辣的袭来,撇撇嘴眼泪就收不住了,“疼。。。”
陈玉楼扶额。
好不容易将人安顿好,陈玉楼按照她的指示在一堆药瓶里找出了止疼丸给她服下。止疼丸带着安眠的功效,不多时沐兮之又陷入沉睡。
将椅子搬到床边,陈玉楼坐在椅子上右手握住姑娘的手,也沉沉睡去。
端着宵夜来找自家老大的花玛拐和红姑娘,在门缝外看着这一幕,交换了眼神,带着姨母笑各自散去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撒入房内。
沐兮之一觉睡得黑甜,今天也醒的特别早。刚想伸手揉揉眼睛,却发现一只手被人紧紧的握住。
感觉到手里的动作,陈玉楼猛地清醒过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言。趁他走神,沐兮之抽回自己右手,靠床坐着缩在被子里。
陈玉楼瞧她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眼巴巴的看着他,轻咳两声,问道:“背后好些了么?”
沐兮之感觉了一下,答道:“药效起来了,现在几乎不太疼了。”
“那就好。”陈玉楼伸手拉住沐兮之,轻轻一拽连人带被子将她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
沐兮之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挣扎。陈玉楼没有碰到她的伤处,却也牢牢的环住了她,“别动,让我抱抱你。”头埋到脖颈处,嗅着姑娘身上的淡淡馨香,陈玉楼有些后怕的喃喃道:“你怎么那么大胆,就敢自己一个人引着剧毒的虫子救人?那么深的悬崖,你就敢朝我扑来,你就不怕我牵连了你我两一同死在那深谷里?你这个傻姑娘,你怎么能为了护着我,就让自己受那么重的伤?”
陈玉楼拉开两人的距离,额头抵着额头,定定的看着沐兮之,问道:“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言语中带着急迫,声音却是温柔的不可思议。
沐兮之被他问的有些发愣,其实对这个世界的他来说,他们从苗寨初见到现在,拢共不过相识十天。沐兮之也不知何时开始对他有些不一样的惦记,或许是那夜在苗寨梦中惊醒,亦或许是更早之前,在YY中听见基友闲聊讲述了陈玉楼的故事,总之这个人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终于在她跨越次元时空和他相见之时,这种子破土而出,自由地蔓延生长。
久久没听到回复,陈玉楼有些心慌的搂紧了怀里的人,不敢看她的眼睛,“不管你的原因是什么,是你先招惹我的,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你别想逃!”
感觉到他的手有微微的颤抖,沐兮之回抱住陈玉楼,“我不逃,我的心丢在了这里了,逃不掉了。”
依旧是门外,依旧是昨夜的两人,一个端着早饭,一个拿着伤药绷带。
我是谁,我在哪儿,大清早的为什么觉得早饭好像吃多了有点撑?
灯泡一号花玛拐,本着尽职尽责照顾好总把头和未来总把头夫人的原则,大着胆子敲响了房门,“老大,早饭送来了。昨儿一天没进食,您二位多少吃点。”
红姑娘敬佩的眼神:拐子,是条汉子啊!拍拍肩膀,红姑娘赶紧溜了。
知道外面有人,沐兮之赶紧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伸手取过外套披在肩上,赶紧下床开门去,“来了。”
陈玉楼还没抱够媳妇就被打断了好事,看着进来摆饭的花玛拐直瞪眼。眼神如果能具现化成刀子的话,花玛拐大概已经千疮百孔了。
沐兮之对花玛拐点点头,示意他先出去。然后扭头看着撅在床上生闷气的陈玉楼,有些好笑,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陈玉楼一动不动,再戳,还是不动,又戳,不动。沐兮之小脾气上来撸起袖子准备给他点厉害瞧瞧,却被人一下子扯到怀里紧紧抱住,闷闷的声音传来,“这个拐子,我今晚罚他给大伙洗袜子去!”
沐兮之在他怀里乐的不行,“你可太坏了~”说着支起身子趴在他怀里看着他,“你起来陪我吃点东西吧?我一会还要去瞧瞧昨日那大个子呢。听说他伤的最重。”
听她念叨起昆仑,想起昨日在大殿内若不是昆仑,他只怕就出不来了。陈玉楼赶紧起身,横抱着沐兮之来到桌边,“行,吃完我陪你一起看他去。”
沐兮之笑眯眯的喝了一口白粥,忽听旁边人一边给她剥着鸡蛋,一边说道:“他叫昆仑摩勒,打小跟我一起长大。。。。”
听着他讲着小时候的趣事,两人快快乐乐的吃着早饭。
阳光微风,岁月静好。
躲在院子里偷看的花玛拐看着这一幕,偷偷抹了抹眼角,老把头,您的心愿可算是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