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丰县驱车前往沛县，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嬴政握着方向盘，车速稳得像在咸阳宫御道上行车，只是偶尔会对着导航里“请左转”的机械女声皱眉——在他看来，这种“听器物指挥”的事，实在有失帝王体面。
“快到了。”扶苏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牌，指尖在平板上滑动，调出沛县博物馆的资料，“据说那只酒樽是去年在樊哙旧宅遗址出土的，现存放在博物馆的‘汉初三杰’展区。”
嬴芊瞳正对着光屏研究系统新推送的“刘邦记忆碎片”：【碎片一：某年冬日，刘邦在泗水亭与萧何、曹参围炉夜饮，用此樽盛酒，笑言“他日若得天下，必以沛县为汤沐邑”。】
“樊哙……”嬴政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玩味，“就是那个屠狗出身的？”
“是。”扶苏点头，“《史记》说他‘勇而有谋’，鸿门宴上护驾有功。”
嬴政“嗤”了一声：“秦法严明，屠户入仕已是奇事，还能列土封侯？刘邦这用人之道，倒真与朕不同。”
说话间，车已停在沛县博物馆门口。三人刚走进大厅，嬴芊瞳手腕上的光屏便亮了——【物品能量感应：中等强度，目标在“市井风情”展柜。】
展区里陈列着不少汉代的生活用品，陶俑、瓦罐、农具……处处透着烟火气。与咸阳宫出土的精美器物相比，这些物件显得粗糙朴实，却更贴近寻常百姓的生活。
“在那里。”扶苏指向角落的展柜。
一只青铜酒樽静静立在丝绒垫上，高约三寸，口径阔大，边缘磨损得厉害，显然被人频繁使用过。樽身刻着简单的云纹，底部有模糊的刻字，依稀能辨认出“亭长刘”三个字。
嬴芊瞳刚走近，展柜的玻璃便泛起一层薄雾，与她随身的斩蛇剑残片产生了共鸣。薄雾中浮现出模糊的虚影：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围坐在矮榻上，其中一个高鼻梁、长胡须的男子正举着这只酒樽，大声笑道：“萧功曹，曹狱掾，今日这酒算我的！等开春了，我带弟兄们去芒砀山打猎，弄些野味下酒！”
虚影里的男子，正是年轻时的刘邦。
“这酒樽……”嬴芊瞳轻声道，“藏着他还不是帝王时的样子。”
扶苏凝视着樽底的刻字：“‘亭长刘’，那时他还只是泗水亭的小吏，却已有聚拢人心的本事。”
嬴政站在稍远的地方，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酒樽上，久久未移。他见过太多宫廷宴饮的玉樽金杯，却第一次觉得，这只带着酒渍和磨损的青铜樽，比任何奢华器物都更有分量——它盛过的不只是酒，还有草莽英雄的初心。
“想办法借出来？”嬴芊瞳看向扶苏。
“不必。”嬴政突然开口，走到展柜前，指尖在玻璃上轻轻一点。他掌心凝聚的魂力透过玻璃，与酒樽产生了共振。只见酒樽微微震动，一道淡金色的光从樽口升起，化作一枚光团，飘进嬴芊瞳手中的木盒里——光团落地，变成了一只与展柜里一模一样的酒樽，只是不再有历史文物的陈旧感，反而透着温润的光泽。
展柜里的原品安然无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这是……”嬴芊瞳愣住了。
“魂器分离。”嬴政收回手，语气平淡，“器物的‘灵’已随光团而来，留着空壳也无用。”他顿了顿，补充道，“朕在忘川学的，比陶俑修补简单。”
扶苏忍不住笑：“父亲倒是学以致用。”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笑成一片：
【始皇陛下这操作，堪称‘文物复制术’啊！】
【既保护了文物，又拿到了信物，高！】
【突然觉得刘邦和嬴政有点像……都挺‘不讲规矩’的哈哈哈】
【第二件器物“沛县酒樽”已收集！】系统提示音响起，【解锁刘邦记忆碎片二：“约法三章”前夜，他用此樽斟酒，对诸将说“秦法苛暴，失了民心。我等入关，当废苛法，安百姓”。】
木盒里的酒樽突然散发出淡淡的酒香，像是刚开封的醇酿。嬴芊瞳凑近一闻，竟真的闻到了一股粮食发酵的醇厚气息，带着点微辣，不像咸阳宫的酒那般绵柔，却更有后劲。
“这酒气……”扶苏惊讶道，“竟能留存千年？”
“是执念凝成的。”嬴政淡淡道，“他大概很怀念那段和弟兄们痛饮的日子。”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掠过酒樽，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或许，他也想起了年轻时与将士们共饮的岁月。
离开博物馆时，夕阳正斜照在沛县的老街上。街边有卖“沛公酒”的小店，招牌上画着刘邦举樽的画像。
“进去尝尝？”嬴芊瞳提议。
嬴政没反对，只是走进店里，对着老板道：“要最烈的。”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闻言笑道：“客官懂行！咱沛县的酒，就得喝烈的，才有当年沛公的豪气！”
三杯酒下肚，嬴政的脸颊泛起微红。他放下酒杯，看着杯底残留的酒渍，忽然道：“比咸阳宫的酒……粗野，却痛快。”
扶苏和嬴芊瞳相视而笑。
这时，嬴芊瞳的光屏弹出新的线索：【第三件器物“未央宫瓦当”线索：藏于西安汉长安城遗址，与“汉承秦制”的石柱共生。】
“未央宫。”嬴政放下酒杯，眼神清亮起来，“刘邦称帝后，萧何监造的宫殿，仿的是秦宫格局。”他站起身，“走吧，去看看他是怎么‘偷师’朕的。”
车再次启动，驶向西边的落日。木盒里的酒樽轻轻震动，像是在应和着什么。嬴芊瞳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忽然觉得，这只盛过市井酒的樽，比任何史书都更能说明刘邦——他从泥土里来，带着一身烟火气，却最终登上了与嬴政相同的高度。
而那栋暖黄色的公寓，又多了一件等待“主人”的信物。离刘邦的苏醒，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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