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刘耀文牵着马嘉祺举起丁程鑫的手的那天,是他的十五岁生日。
他十四岁生日前夕被一个哥哥松开了手,十五岁生日当天就狠下心放开了那个哥哥的手。
马嘉祺其实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被命运的轮盘操控着,按照既定的轨迹往前走一样。去年经历的事情今年不可避免的又要经历一次。
马嘉祺跟丁程鑫并排站着的时候,他脑子里回想起刘耀文跨年夜吃饭的时候嘴里塞的满当当,一双晶亮的眼睛望着他,说小马哥我还没跟你合作过……
等他从回忆里走出来的时候,刘耀文已经轻飘飘的牵着他的手,坚定的举起了丁程鑫的手,于是他也只能笑笑。
看吧,换种方式换个位置你也是一样没办法啊,所以我不欠你的了,刘耀文。
尽管我不善言辞,但我已经尽力争取过了。
在笼子里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马嘉祺其实不知道要跟刘耀文说什么,就像他可以有恃无恐的“威逼利诱”宋亚轩选他一样,面对刘耀文,有恃无恐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
晚上上完课,马嘉祺惯例给自己加了一套五三试卷,做完试卷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他拿起手机发现他哥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条“晚安”。
“哥,你说小男孩是怎么长大的啊……”
对于马嘉祺每天深夜的“快乐星球”行为,马嘉诚早已经习以为常,于是不一会儿马嘉祺就等到了他哥的微信。
“怎么长大的,就是施施肥浇浇水松松土,再放到太阳下面进行光合作用就行了……”
“这样就能长大了?”
马嘉祺觉得他哥在敷衍他。
“也不是,有哥哥的小男孩不一样。”
“哦?是怎么个不一样?”
往常说到这里,马嘉祺定要切他一声,再发个不屑的表情包过来说他臭屁,净会找机会拐着弯夸自己,可是今天没有。
“有哥哥的小男孩啊,从小就喜欢撒娇,喜欢赖着哥哥身上,要背要抱要糖果,冷了要哥哥包在手心暖手,热了伸着舌头要哥哥买冰淇淋,疼了揪着衣摆要哥哥擦眼泪,黑了要哥哥陪着走过道……不可以在哥哥眼皮子底下磕着碰着,不可以挨欺负,不可以跟他说重话,要护着要哄着……总之啊,麻烦死了……”
“哥,那突然长大的小男孩呢?”
手机那边马嘉祺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突发奇想,于是马嘉诚才确定了马嘉祺是真的心情不好这件事。
“这世上没有小男孩是突然就长大的,只是那些他长大的瞬间恰巧你都错过了……”
“错过了吗?……”
马嘉祺仔细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他回忆起来这几年,背背抱抱都给了宋亚轩,他好像从来也没有背过那个最小的最怕黑的弟弟。
“要看六斤吗?它也长大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马嘉诚听他不说话了,难得主动的问他要不要看“儿子”。
“嗯?什么?”
马嘉祺低着头,眼前的题目开始重影漂浮,他在记忆里寻找什么,所以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给你家的狼。
半夜的时候,马嘉祺睡不着起来喝水,他怕打扰到张真源休息,所以轻手轻脚的。门甫一打开,严浩翔刚好经过,看见他一身黑的出来,镇定两秒之后脸上开始出现惊恐的表情,于是他抬手轻轻的拍了拍面前的人的肩膀。
“翔哥,你不怕黑也不怕鬼,别演我了……”
黑暗中,严浩翔的眼睛亮晶晶的,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凑过来,轻声轻语的道。
“马哥,我们俩有机会一起去鬼屋吧。”
马嘉祺转着眼珠想了想,没有明白严浩翔的脑回路,于是他也像严浩翔一样捂着嘴巴凑过去。
“翔哥,为什么要在半夜三更的找我去鬼屋啊?”
严浩翔笑了一下,勾住马嘉祺的肩头把人揽过来。
“因为跟你去的话,我可以装作怕一下。”
马嘉祺本打算喝完了水就进屋继续跟失眠做斗争的,严浩翔跟他到了门口看着他进门了以后才离开。
可是马嘉祺关上门想了一会儿,严浩翔穿着整齐的衣服,很明显不是半夜睡醒起来的,看上去更像是本来有事情才出来的。
马嘉祺到院子里的时候,刘耀文还坐在木质台阶上。更深露重,寒风习习,远远的微弱的彩灯光下,马嘉祺可以清楚的看到刘耀文被风吹起的头发。
亭子里还有上次录团综留下来的小彩灯,刘耀文就坐在那,小小的一个。平时看上去肩宽腿长的男孩儿,原来坐下来还是那么小的一团啊……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男孩长成了大男孩呢?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怕黑又怕鬼的男孩儿再也没主动找过他一起睡觉呢?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可以选择放开彼此的手,可是又什么都不说呢?
感冒药是马嘉祺送的,拿去给丁程鑫的时候还很早,丁程鑫要赶飞机出外务,马嘉祺拿着药过去叫他起床的时候人还是懵的,没注意被丁程鑫一把捞进被窝里,迷迷糊糊的说“小马蹄,再多睡会儿……”
本来马嘉祺的意识也不是很清醒更遑论意志坚定了,于是等到工作人员匆忙来叫丁程鑫起来赶飞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马嘉祺窝在丁程鑫怀里,两个人睡得十分香甜的画面。
这下好了,挨了一顿说教的两人动作神速,马嘉祺帮睡得迷迷糊糊的丁程鑫收拾行李,把他的一堆鞋子合理的塞进行李箱里,完事了他让丁程鑫监督刘耀文喝完药再走。
丁程鑫彼时已经洗漱好了,拿着药片和保温杯朝他晃晃,只说放心吧就踩着空军去了刘耀文的卧室,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刘耀文憋屈又无奈的惨叫声。
后面的几天训练,其实马嘉祺看到了门口晃晃悠悠漫不经心又似乎意有所指的刘耀文,可是他不觉得刘耀文是来找他的,他一向是和亚轩玩的好些,退一步讲,哪怕是来找真源,都比特意来找他玩看起来合理些。
架子鼓震耳欲聋的声音的间隙,张真源跟他说,马哥,你歇歇吧……就算架子鼓受得住,你这不到一百斤的小身板受得住吗你这样练?
“真源儿,跟着我很累吗?”
马嘉祺手上无意识的转着鼓槌,眼神放空神游物外,瘦削的身板看起来叫张真源一时间只想到了一个词,形销骨立。
于是他说“累不累的,我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马哥,要开心要快乐啊……”
“可是真源儿,那会儿你其实每天都不开心吧……我们真源儿那会儿,也还是个小男孩啊……”
马嘉祺的眼神看起来悲悯又遗憾,于是张真源放下手里的吉他谱,起身过去轻轻的揽住了他。
“马哥,那年你们五个出道的时候,有一天放学我路过公司,看到了十几个小男孩一起从公司出来,他们一个一个的,勾肩搭背,你追我赶,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我一个人站在那想了好久……”
久到被粉丝发现,于是他只能匆匆的捂着头,脑子里一边想着抱头鼠窜一边想着要不就算了吧……
后来呢?
“后来我就明白了,一个人不快乐,是因为你得不到,又忘不了,可是又不可以说……”
正式公演那天,马嘉祺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刘耀文还扯着宋亚轩,可是一看到他就立马放开了,马嘉祺觉得没意思,没意思的很。
于是他笑着施施然走过去,拉着宋亚轩准备走。走出一步,又回头对着刘耀文笑。
他说“刘耀文,风里已经有冬天的味道了。”
“什么?”刘耀文还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这一年又快过完了,所有的遗憾最终还是没有机会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