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米……”
余司有些僵硬而迟缓的拉住贝拉米的衣摆,任由她将自己的衣摆从少女的手中一点一点抽离,像是要彻底割舍与她之间的联系,不留任何的余地。
可余司和她都知道,只要她一露出想要救下他们的表现,站在他们面前的赛诺,也会毫不留情的将她一同和贝拉米他们关在一起。
修长而凌乱的长发遮掩住了少女的眉眼,使得她看不清其他人的神色,像是在眼前落了一层纱雾,什么都看不见。
贝拉米极其温柔的将额头贴在她的脸上,“阿诺,我们会在沙漠等你。”
“但至少,不是现在。”
她的声音始终温柔,哪怕是不抬起头,余司也知道,她的眼眸此刻也是盛满了极尽的温柔,一下又一下的抚平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可同时余司也知晓,他们再也无法回到沙漠,可不知为何,她却是下意识的信任贝拉米说的话。
一如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以后,就叫你阿余吧。”
她不想离开这里,也不想丢下贝拉米他们。
余司很自私,也会有自己的私心。
她想一直和贝拉米他们留在那片满是风沙的土地,而非是跟着所谓的风纪官离开。
“赛诺大人,你带她走吧。”
贝拉米似乎狠下了心,任由着那些人过来拉着她离开,而他们的态度始终沉默,像是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少女苦苦哀求,如同路边乞求有人收留的狗儿,声声悲泣。
可这临时组成的家人,终究还是会迎来分别。
她被贝拉米推向了赛诺他们所在的方向,缓慢而僵硬的身体始终无法得到放松,像是不愿接受被家人虽抛弃的事实。
可再如何抗拒,她还是要随着赛诺一同离开这里,前往那没有贝拉米他们的世界。
余司记得贝拉米曾说过,须弥城是一个连风沙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是在智慧之神的庇佑下,欣欣向荣的城市。
可如今于她来说,这是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城市,带着未知的恐惧渐渐将她笼罩其中。
他们,夺走了她最后的家人。
……
浑浑噩噩的跟着赛诺行走,哪怕是眼前早已没有了贝拉米他们的身影,余司也不愿开口同他们交流。
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心中泛起的酸涩感愈发浓厚,像是要将她那最后的一丝理智所掩埋。
“赛诺大人,那个孩子怎么办?”
有年轻的风纪官低声询问着赛诺,看向她的目光中,尽是遮掩不住的无奈与叹息,“那个孩子已经保持这样的状态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可能会撑不住。”
赛诺的神色蓦然一顿,他下意识的往少女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像是在思索她的去留。
余司知道他们在顾忌什么。
城里的人口杂多,消息自然也是极多的,即便是她未曾和其他人有过交流,也能将自己的情况理个清楚。
但她和贝拉米他们不一样。
在世人眼中,贝拉米他们是罪人,而她——
则是落入贝拉米他们手中的可怜人。
可他们并不了解所有的故事,再加上她并非是这里的居民,纵使他们反复查询,也只能得到一个没厘头的名字——
阿余。
没有来历,也没有家人或是朋友,背景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连同那被挂在嘴边的名字,也是出自贝拉米他们的手笔。
死寂而暗沉的光自眸底一点一点压了下去,她所渴望的画面并未到来,还是无法回到有贝拉米他们所在的“故乡”。
赛诺思虑再三,便是领着余司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不说,余司也不会问。
赛诺带着她穿过层层林间,踏过无数枯枝落叶,最后拉着她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提纳里在吗?”
像是与好友叙旧,赛诺那冷峻的眉眼倒是松缓了许多,全然没有了与犯人对峙的满身戾气,他抬手掀起屋子前的帘子,直接领着她往里头走,丝毫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瞧见站在屋子里的少年,赛诺有些无奈的扯了下嘴角:“提纳里,上一次和你说的事情……我已经把人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