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伺候现在的主子，只要你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不要少看少说，倒也不会被责罚。
明玉听到丫鬟的询问，并没有移动脚步，而是将左手从暖手炉里抽出，伸出走廊外接了几片雪花。
雪花很快就在明玉的手心里融化：“我记得额娘让你来我身边伺候的时候，你才七岁？”
“回格格，奴婢确是七岁时被买进府里。幸得夫人看重，得以在格格身边服侍格格。”
“我记得你额娘是因为你识字，才会让你在我身边伺候。这世道识字的女子并不多，你既识字，想来家中也不差才是，为何会被买进府中？”
‘她’还真的从没问起过这个自幼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心腹丫鬟，因何而被当成了可以被买卖的‘货物’？
杜鹃的脸上没有半点被问起身世的尴尬与不满，只恭敬的回答到：“奴婢本是邯郸人士，父亲乃是一名私塾先生。当年因天灾，父母带着奴婢逃荒至京城。”
“父亲原是打算在京城重操旧业，不曾想一路的奔波劳累使得母亲病重，身无分文的父亲无奈之下，只得将奴婢卖了十两银子给母亲治病。”
“因着当年夫人是给格格挑选贴身伺候的丫鬟，所以父亲签下的是死契，奴婢自进府后，便再未与父母见过面。”
明玉闻言，侧过脸看着杜鹃：“你可怨你的父亲，亦或者怨当初额娘身边的人让你父亲签下死契，让你与家人再无瓜葛？”
她虽然历经多世，却不曾给人为奴为婢，因此并不能真的体会这些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为奴为婢的人的心理。
杜鹃是额娘给‘她’挑选的贴身丫鬟，自幼在她身边伺候，她嫁人时，必然也是会以陪嫁丫鬟的身份随她一同前去十阿哥府上。
若是杜鹃对她不够忠心，她往后做许多事都不太方便。
她自是可以用其他手段让杜鹃对她忠心耿耿，不过那些法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伤天和，能少用，尽量少用。
杜鹃轻摇了一下头：“奴婢从未怨恨过父亲和主家。当年天灾降临，多少人抛妻弃子独自逃命，亦或者早早就将女儿，妻子，儿子换成了口粮？”
“逃灾途中，父亲和母亲不管多困难，都不曾想过丢下奴婢不管，亦或将奴婢卖了换钱。”
“若非母亲病的厉害，父亲但凡还有一点法子，也不会将奴婢卖掉。”
“当年管事的有让父亲和奴婢做选择，不签死契也可以有五两银子。父亲原是打算签下卖身契，待到有钱的时候，便替奴婢赎身。”
“然，母亲病重的厉害，五两银子自是不够看病。是奴婢劝说父亲许久，父亲才签下了死契。”
“尽管奴婢不曾再与双亲见过面，却从管事那里知晓父母俱安，母亲身子骨养好后，还生了一个男孩，今年该有八岁了。”
“若不是当年主家心善，愿意高价将奴婢买回府中，奴婢的母亲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因此，奴婢又怎会对主家心存怨怼？！”
明玉在杜鹃说话时，双眼一直不曾离开过她的脸，认真且仔细的打量着她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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