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华斌训练场上的疯狂举动，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霍雨浩心中对学院高层那残存的信任。
当晚，他再次找到了周漪，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周老师，我需要一个解释！或者说，学院需要给我一个保证！”霍雨浩的眼神锐利，不再是那个温和腼腆的少年，“萤石谷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为大局为重，迫不得已。但今天！在学院内部，在老师眼皮底下，戴华斌就敢公然下死手，试图毁掉我弟弟的武魂！下一次呢？是不是真的要等出事了，学院才会后悔？！”
周漪看着霍雨浩眼中压抑的怒火和失望，沉默了许久。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隐瞒了。
她挥挥手，布置下一个隔音结界，然后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雨浩，有些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戴华斌的背后，牵扯很深。不仅仅是星罗帝国公爵府那么简单。学院有学院的难处，有些平衡，暂时不能打破。”
“难处？平衡？”霍雨浩冷笑，“所以就要用我弟弟的安全去冒险？去维持那可笑的平衡？周老师，如果这就是史莱克的作风，那我很失望！”
周漪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但她没有斥责霍雨浩，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学院从未想过牺牲任何学员。对你的怀疑，阁老们已经知晓，并且做出了调整。后续的计划会更加谨慎，绝不会再让邓歌陷入险境。至于戴华斌……学院会加强对他的约束和监控。”
“约束？监控？”霍雨浩摇头，“不够！我要的是绝对的安全！如果学院无法保证，那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保护我弟弟！”
“你想做什么？”周漪警惕地问。
“我会变得更强！强到任何人都不敢动我在乎的人！”霍雨浩的眼神无比坚定，“同时，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弟弟！任何想要伤害他的人，必须先踏过我的尸体！”
看着霍雨浩那决绝的眼神，周漪知道，这个少年是认真的。他的成长速度远超所有人预期，他的决心不容置疑。
“雨浩，别做傻事。”周漪警告道，“学院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相信学院。”
“我只相信实力。”霍雨浩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他的背影，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从这一天起，霍雨浩修炼得更加疯狂。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魂力修炼、魂导器制作和精神力锤炼之中。他对力量的渴望达到了顶点。同时，他也真的如同誓言所说，只要邓歌离开宿舍区，他必定陪同左右，眼神警惕得如同护犊的雄狮。
邓歌将哥哥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既感动又酸涩。他知道哥哥的压力有多大。他只能更加努力地修炼，提升自己，希望能稍微分担一些，而不是永远成为被保护的对象。
他也开始尝试琢磨王秋儿那天的话——“攻击灵魂本源”。
他的幻梦灵眸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精神感知和干涉能力，但以往更多的是用于辅助、控制和防御。直接攻击灵魂，这涉及到了更深层次、更危险的领域。
他尝试着在冥想中，将精神力极度凝聚，模拟那种穿透一切防御、直击核心的“刺”。这个过程极其艰难且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噬自身。但他没有放弃，每一次失败后都仔细总结经验。
偶尔，他会遇到难以理解的瓶颈。鬼使神差地，他会将这些问题写在纸条上，晚上放在王秋儿的门口。
第二天早上，他总会在门口发现被揉成一团的纸条，上面会用一种凌厉霸道的笔迹，写下几句言简意赅、甚至有些毒舌，却总能直指问题关键的提示。
比如：“力量散而不凝，蠢。”、“精神力不是锤子，是针。”、“恐惧自身力量，不如不练。”
邓歌如获至宝，捧着那些被揉皱的纸条，反复研读。王秋儿的指点方式粗暴直接，却往往能让他茅塞顿开。他对精神力的运用，在这种另类的“教导”下，以惊人的速度精进着。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那滴黄金龙血的吸收和融合，也加快了一丝。
而这一切，都被隔壁的王秋儿感知得一清二楚。
她坐在自己空旷的房间里，金色的眼眸偶尔会瞥向墙壁，仿佛能穿透阻隔，“看”到那个正在努力凝聚精神力的黑发少年。
她能“听”到他精神力一次次失败又重来的微弱波动，能“感觉”到他成功后那瞬间的欣喜。
这种感觉很奇特。
她活过的漫长岁月里，从未如此长时间地、近距离地观察一个如此弱小却又如此……坚韧的人类。
他明明那么脆弱，像是一碰就碎的琉璃，却总在努力地想要变强，想要保护些什么。明明被学院利用，被戴华斌针对，眼神却依旧清澈，还会笨拙地给她送点心和纸条。
真是……奇怪又愚蠢。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一次次失败又爬起，看着他那双湛蓝色眼睛里闪烁的执着光芒，她心里那股总是躁动不安的毁灭欲，似乎会奇异地平静下来那么一点点。
甚至……会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期待？
期待看到他下一次能进步多少？期待他那双眼睛因为领悟而亮起时的样子？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王秋儿感到困惑和烦躁。她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于是，当某天晚上，她又看到门口那张写着新问题的纸条时，她一把抓起来，看都没看就想揉碎丢掉。
但手指在触碰到纸条的瞬间，却顿住了。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少年小心翼翼放下纸条时，那双带着期待和忐忑的蓝色眼眸。
“……麻烦。”
她低骂了一声，最终还是皱着眉头，拿出笔，在那张纸条上，潦草地画下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精神力运转图谱，并在旁边标注了几个尖刻的词语。
然后，像是丢垃圾一样，把纸条扔回了门口。
做完这一切，她烦躁地走到阳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黄金龙的血脉在体内缓缓流淌，带着与生俱来的孤高与霸道。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保护一个弱小的人类？指导他修炼？这根本不符合她的本性。
可是……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似乎因为刚刚做了那件“毫无意义”的事情，而变得……不那么空荡了。
一种极其细微的、陌生的暖意，如同星火，在她冰冷了万年的心湖深处，悄然点燃了一丝微光。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奇怪的感觉。
一定是最近太无聊了。
对，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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