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珊珊,你怎么才回来?”徐箐闻得下人通传,忙迎出来,“不在宫里多住几宿啦?”
被挤眉弄眼贴耳揶揄得脸红,她从轿上下来便忙不迭地逃入府中。
他上回到府上看她时便被徐箐看出了端倪,从此便逃不开受人调笑了。
徐箐转头看她入府的飞影,揶揄的笑里多了几分羡意。
她真心地为珊珊高兴。
只是也真心羡慕着这份情意。
那个一己之力挡在她面前的身影,再也不曾为她停下脚步。
赵羽虽也来过白府数次,却很少与她说上几句。她与他之间,仿佛远隔万重山。
心中叹息一声,徐箐深吸一口气,抬脚进府。
“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徐箐摇着她的小臂,“今早我见你房中无人,宫里却来人说太后召你入宫,还偷偷给我传信,要我给你送去衣物和首饰,又包了几大盒海参去,可害我忙活了好一阵儿。昨日那贵客登门至晚方归,我可是看着你回房睡下的,这会儿你又从宫中回来,你倒说说,你是何时入的宫?可不许瞒我了。”
“好好好,我说便是了。”她被晃得眼晕,连忙求饶,“昨夜我是临时有要事要与国主商议,才偷偷潜入宫中。偏偏宫门下钥,实在是回不来,国主这才吩咐人今早到府上走一场。否则我若平白出现在宫中,岂不令人生疑?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文章来呢。”
“那……你岂不是彻夜留宿国主殿中了?”徐箐还眨巴着眼穷追不舍。
“你还取笑我!”她故意转头佯装恼怒,“你再取笑我我便不理你了。”
“定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吧?”徐箐笑得发颤,看她抬手要打,便往小荷身后躲去。两人笑笑闹闹,大战三刻方休。
“对了,三日后国主要在郊外设场围猎,你可想与我同去?” 一双明眸晶莹发亮,照得徐箐心头更暖了几分。
她若同去,自然也能见上赵羽一面。
“珊珊,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当日若不是她盛情相邀,只怕她如今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你对赵羽哥的心意我都知道,”她拉过徐箐的手来,“若是赵羽哥能有人相伴,也是喜事一桩。何况如今尚未成事,你何须这样客气?”
徐箐泪眼朦胧,不住点头,哭笑作一团。
三日后。
艳阳万里,猎场早已安置妥当,三面高网环立,席上酒肴齐备。
几匹绮罗饰玉的马车依次驶入,徐箐掀开帘左顾右盼意兴正浓,她在旁瞧着瞧着好似也多了几分欣喜。
“诶,这猎场怎么只树了三面网?”下了马车,徐箐转头回望。浩浩荡荡的人马进了猎场,可那空出的一网之距并未围上。
“这是效法古时商汤网开三面之举。若张网四方,必使禽鸟俱绝,而亲贵骑射捕猎又需一方围场,故而围三面开一面,以示宽大之意。”她低声耳语,“你今日扮作我的侍女,只消跟着我就是了。”
徐箐点点头,随她沿阶上座。
他一身锦玉金丝常袍面朝猎场居于正东主位,赵羽与她依次落座其右,夏徵逸与夏徵纭则坐于左侧,另有不少王室公卿的青年才俊列座其下,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各色菜肴在上座前便已备齐,这会子众人刚刚落座,便有几个侍从列队而来,依次将盛满酒的青玉犀尊和酒盏摆上席来。
徐菁上前来替她斟酒,她转头回以浅笑,眼波瞥向赵羽,又流转回来与徐菁对视一眼。后者了然,悄然退下移步赵羽身侧。
暗自鼓了鼓气,徐菁快步上前,抢在赵羽伸手之前端起桌上的酒樽。触及指尖,赵羽的手似触了电般仓皇收回,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徐菁却已斟满了酒,径自退至身后。
罢了。赵羽无奈地阖了眼,终是什么也没说。她用余光瞧着身旁的动静,仰头半杯酒下肚。
“国主,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
阶下来人作揖禀告,他微一颔首示意,便有左右五个亲贵子弟携弓上马,等候施令。她偏头看他,他竟似心有灵犀般转眼看来。眉目微动,她忙瞥去看座下的猎场,那五个亲贵公子已然驰马弯弓,惊得兔走鸟鸣,四散逃开。
夏徵逸抿了口茶,不动声色地将几人的举动收入眼底。夏徵纭倒乐见新奇,单手撑着桌板托腮,轮番打量着席上场上的明争暗流。